第 9 章

中秋假期第二天，司遙上午趕作業(yè)，下午仍舊去琴房，晚上掐著時間回學校自習。

她沒攔到車，只能步行回校，卡著點進校門，到教室已經(jīng)響了第二遍鈴。

大家都在埋頭看書，偶有一兩個請假，周慕臣今晚在家開小竈，也沒來晚修。

眼鏡男已經(jīng)坐在了她的位置上，正跟張承宜講物理重點，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考試。

她慢吞吞地拉開最后一排的座椅，以免影響旁人。

簡尋仍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并沒有因昨晚跟她隔空共賞圓月作出不同的姿態(tài)。

晚修結(jié)束后，簡尋難得在座位上發(fā)了會兒呆。

司遙察覺他久久未動，忽而捕捉到他幾分真實感，忍不住抿了抿嘴角。

她從書袋裏摸出一個小紙袋，輕輕推到簡尋面前。

他眼前有異動，回過神來，目光落在紙袋上，轉(zhuǎn)而又看向司遙。

她婉婉一笑，眼波流轉(zhuǎn)，“你不是說沒吃月餅么？我就在家裏拿了些小月餅給你嘗嘗，跟普通的口味不一樣。”

笑起來眉眼彎彎，格外嬌俏，“簡尋，中秋快樂。”

他頭一次近距離認真地打量司遙，白凈如月的肌膚，小鹿一般的杏眼，濕漉漉泛著瑩然之色，落肩發(fā)，弧度向內(nèi)，剛剛好蓋住圓潤的肩膀。唇紅齒白，笑起來牙齒像貝殼，小巧精致，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不可褻玩的清純圣潔，越是這樣，越讓深埋在心底的暴虐因子蠢蠢欲動。

他半斂著眼眸，一句謝謝，照收不誤。

中秋結(jié)束后第一次月考。

學校還算人性化，國慶長假前考完，讓學生們安心休息幾天調(diào)整狀態(tài)，節(jié)后才公布成績。當然，對于某些心理素質(zhì)不過硬的學生，這也是另一種煎熬。

考完試當天晚自習取消，放學鈴早已敲響。

不少學生自發(fā)地留在教室覆盤剛交卷的理綜，月考都是校內(nèi)出題，難度趨近高考，又比摸底考簡單一些，一松一緊，很多人做起題來感覺不一，心裏沒底。

張承宜跟眼鏡男在對思路，司遙收到了指導(dǎo)老師的微信，發(fā)來的是假期四天的排練時間表。

離比賽越來越近，可她時間遠遠不夠用，司遙這回是真體會到分身乏術(shù)的窘迫。

周慕臣送完卷子回教室，本打算約四人小分隊放松一晚，司遙自然沒空。

他有些不悅，“你既然時間不多，要么就別參加幫扶小組了，晚上的時間空出來練琴，假期還能偶爾放松。”

張承宜邊聽眼鏡男解題，一面附和：“就是說，你已經(jīng)很久沒跟我單約過了。”頓了頓，“哎，葉家豪，你講慢點，這是哪個公式？”

眼鏡男重新說了一遍，她應(yīng)了聲，繼續(xù)道：“鋼琴賽肯定不能放棄，那就從其他地方調(diào)整唄。幫扶小組本來就是自愿為原則，沒必要太較真。”

吳迪把腦袋從手機仰起，笑道：“人家可是年級第一，周測地位不動如山，至于這么努力幫扶么？”

司遙抿抿唇，實話實說：“可是，他教我數(shù)學很認真，我這次考試感覺很不同。”

周慕臣不屑：“那是因為你聰明又刻苦，你信不信如果我跟你一組，你也有同樣的感受。”

張承宜哈哈一笑：“這就吃上醋了，你這位前年級第一很不甘心吧？”她刻意挑事那般，把“前”字說得格外用力。

“問你的物理去。”周慕臣白她一眼，又看向司遙，“英語好的又不止你一個人，數(shù)學好的，也不是只有他。”

他頓了頓，總算說出心裏的不滿，“換一個組合有什么不行？”

司遙低低一嘆。

靠在門外的簡尋遲遲沒聽見她的回答。

他握著水杯，長指輕輕摩挲著那斑駁不平的漆面，眸色沈沈如井，若有所思般極緩慢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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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遙的長假過得天昏地暗，每日跟機器人一般重覆循環(huán)。

早上作業(yè)，午后練琴，晚上覆習，偶爾遇到不懂的問題，還是下意識微信問簡尋，并沒有把周慕臣的建議放心裏。

捫心自問，她有預(yù)感月考數(shù)學成績有進步，這必然是簡尋的功勞。哪怕其中有試卷難度減小的原因，可她是做題人，十分清楚自己解題思路變得清晰不少。

要做這種卸磨殺驢的下流事，實在不是她的性格。

簡尋也如以往那般詳細解答，有時候三言兩語說不清，他會給她發(fā)來語音，甚至在電話那頭演算一遍，劃出重點和解題思路，拍照發(fā)給司遙。

過后等不來回覆，還會問她看懂了沒有，極為細心周到。

除了中秋那晚，他們之間的對話再次回到冷冰冰的學習生活，他從來沒過問，好像對她一點兒也不感興趣。

可司遙對他越來越好奇。

他從來沒主動問過英語題，只有在每天晚修時，會像應(yīng)付任務(wù)那般找出一些不痛不癢的概念知識點，也不說自己哪裏不懂，全憑司遙的感覺。

給他的ipad，他也沒提過裏面的資料好不好用，有沒有看完，總歸石沈大海。

以及，他神秘的校外生活。

學校有宿舍，環(huán)境算不上特別優(yōu)渥，可肯定干凈方便，怎么他卻舍近求遠，去公交倒地鐵的親戚家，往來上下學不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