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鐘“鈴鈴鈴”地響到第三聲后，躺在床上的人從被窩裏伸出手，“啪嗒”一聲將它關掉了。

文明揉了揉眼睛，讓自己精神迅速恢覆清明。

好久沒有這么睡了。

現在想想三天前的那個晚上發生的事情，依舊能讓她心血上涌，太多太多需要逐一消化的內容，尤其是王亙殺了賀若飛這件事，更是讓她心力交瘁。

王亙對于文明的意義，與普通的朋友不同，那是陪伴她走過了三年的高中同學，亦是在她對沐陽告白遭拒后步入她生活的一針強心劑，更是直到現在也保持著像家人一般的存在。

這三天，她配合警方做筆錄、調查案子的后續，當她帶人進入王亙的家裏調查時，看著不久前自己還曾經睡過的沙發，不禁一陣唏噓。

王亙對她所犯下的所有罪行供認不諱，因案子牽涉到國外政府，所以就在這兩天，整個案件就會被移交給國防部。

文明還記得王亙最后一次要被帶回看守所時，回過頭粲然一笑，努力地沖她擺著口型。

她看懂了，王亙說的是“謝謝你”。

現在，案子已經告一段落，自己也該滿血覆活了吧……

正當她這么想著，臥室的門開了，換好衣服的沐陽端著早餐走了進來。

見文明醒了，她溫柔一笑，將早餐放到床頭柜上，走到床邊，在她臉上落下了一個吻。

“早安，我先去公司了，你也快點吃早餐，小心上班遲到！”沐陽調皮地在文明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

文明半瞇著眼睛，享受著早上片刻的溫存，昨天晚上沐陽就跟她說，今天開始要恢覆去公司了。

沐陽的腿已經完全好了，nico家研制的最新恢覆藥貼療效顯著。

既然如此，我也要加油啦，她笑瞇瞇地看著沐陽離去的背影，將早餐一口塞進嘴裏。

“早。”神清氣爽地踏入辦公室，文明和座位上的警察們一一打著招呼。

“呦，心情不錯嘛。”大驃路過她身邊，舉著咖啡杯做了個干杯的動作。

小韓也湊了過來，拿著手裏的卷宗邊走邊說道：“那肯定，這案子總算是都移交出去了，再不搞完，我也要把自己送進去了。”

“你女朋友沒吵著和你分手嗎？”文明打趣道。

小韓擺了擺手：“害，別提了，還好昨天晚上我跑到她家樓下見了她，不然估計現在已經恢覆單/身/狗了。”

“恢覆了好，單身不香嗎？”大驃在旁邊酸溜溜地接了一句。

正當眾人打鬧一團時，楊東亮咳著走了進來，文明看到他一副染了風寒的樣子，關切地抬了下頭：“怎么了老楊，感冒了？”

楊東亮揉了揉鼻子，嘟囔了一句“沒事”，就要往自己的辦公室去。

走到半路，他又退了回來，看著文明有些欲言又止：“……那個，你上午把這段時間需要我審批簽字的東西盡量都整理出來，下午一上班就來我辦公室一趟。”

文明有些疑惑地點了點頭。

下午2點多，文明整理好手上積攢的最后一份報告，打了個哈欠，看了看表，拿著一摞報告抬腳朝楊東亮辦公室走去。

輕輕敲了敲門，聽到裏面一聲疲憊的“進來”，她心裏隱隱有些不安地推開門。

楊東亮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到她進來，揉了揉眉心。

“老楊，這是……”文明看著滿屋子的東西，頓時驚呆了。

楊東亮的辦公室裏堆滿了各種紙箱子，有打包的書，還有文件夾和私人物品，簡直和搬家一樣。

“坐。”他卻沒有正面回答文明的提問，而是示意文明坐在他對面，給她遞了一瓶水。

文明沒有喝，而是緊張地看著他。

楊東亮看她這幅樣子，嘆了口氣，終于還是斟酌著開了口：“王亙這個案子，上面已經查的差不多了，我讓你去問王亙算法的事情，他們也查出來了……”

文明一楞，而后一下子反應過來，她激動地站了起來，握緊拳頭：“可是當時……當時是有特殊情況的啊，雖然不符合常規程序，但是在辦案特殊時期，支隊長有權請相關領域專家配合的吧……”

“可是我們問的專家，恰好是犯罪嫌疑人。”楊東亮眸子一沈。

文明沈默了，她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緩緩地滑到了椅子上，其實剛才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她就已經明白了，只是從主觀上她無法接受這個回答。

“所以他們，要把你怎么辦……調走？”她用空洞的聲音問道。

楊東亮順手理了理箱子，片刻后才輕聲吐出幾個字：“檔案室。”

“檔案室？你去？”文明皺了皺眉，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這個一米八五的漢子，因為她太知道楊東亮有多喜歡刑警隊、喜歡跑外勤了，翻檔案并不是他的風格。

楊東亮看著她，沒有說話。

“等一下！”文明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她再一次猛烈地起身，險些將椅子掀翻在地。

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你剛剛說什么？你說是你讓我去問的王亙算法？你是這么跟上面說的？！”

楊東亮嘆了口氣，示意文明坐下。

文明卻漲紅了臉：“你為什么不說實話！該去檔案室的是我！”

“責任在我，是我批準的，你沒有不聽命令行事。”楊東亮終于皺起了眉頭，中氣十足地開了口。

文明使勁搖了搖頭，沖到楊東亮面前：“老楊，做人要講道理，我做的事情我會承擔責任，你不要替我扛！”

“坐下！”楊東亮一聲吼道，“你要去檔案室嗎？！你想去嗎？！想清楚了再回答我，遵從你的內心想法！”

文明被楊東亮這聲吼一下子喊醒了，她一言不發地坐回椅子上，將頭深深地埋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