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動經歷著，像一場緩慢的浩劫。
沐深行在走廊的折疊床待了一夜就忍不住了，穿隔離服進里面陪她，除了全面的身體消毒，每天還要吃無菌的食物。她食欲很不好，絕大部分的飯菜都是他的，吃了十多天一斤肉都沒長，反而還瘦了。
“沒事，這樣我壓在上面就不重了。”他完全不害臊。
“你不要說這個……”
他喜歡逗她笑，等她睡著了再辦公。沐瑸年事已高，親信能力再強，也離不開他的遠程調控。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
沐芊后來想起，也沒覺得有多難受。
有他在就很快樂。
但在距離正式移植還差兩天的時候，林若嫣忽然失聯了。
小李接連一個星期都沒有聯系上她，醫生的臉也是黑如鍋底。他不是沒見過臨捐反悔的例子，出于善意救人不被家里同意的，或是得知要在血細胞分離機上待五六天而害怕痛苦的。
都是無償捐獻。
像林若嫣這種談好價格還攜款而逃的，實在是說不過去。
沐深行離開層流病房，臉色并沒有什么變化。他早就預料過類似情況，在做好十全的準備后，才讓醫院協調時間給沐芊做了清髓。
“……淮市的臍血庫找到了配型的臍帶血。那邊還有一名高分辨配型相合的志愿者，十個位點全部相合，接到團隊通知后接受了干細胞采集。今晚就能送到。”
他隔著玻璃墻看了眼沐芊，她還在熟睡。
“手術大概要多久？”
“如果順利的話4小時就能完成，往后要度過一到二周的危險期。”醫生委婉地說。
沐深行點點頭表示了解。沐芊做完干細胞回輸手術的第六天，林若嫣才聯系沐深行見面，一身的昂貴裝束。
看到他冰冷不善的臉色，她以為他還在為自己臨陣脫逃的事情置氣，緊繃的臉舒緩了些，心還是砰砰直跳。
沐深行目光冰寒，沒有多少耐性：“你想做什么？”
她咨詢過專業人士，沐芊最遲要在二十五號之前接受干細胞回輸，否則會因為沒有免疫能力，死于感染或是不受控制的大出血。
現在只剩最后兩天了。
他無論如何都會答應她的。
“你要娶我，簽訂合約保證不離婚。否則我就悔捐。”林若嫣雙手緊握，剛做過微調的臉看著有些僵硬。
他涼涼地笑了下。
“你配？”
“為什么不？”她的聲音有些激動，“如果不是你，我不會淪落到這步田地，這是你欠我的。還有，沐芊不剩多少時間了。你再不答應，就看著她去死……”吧。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沐深行的眉眼就已經冷到了極致。他抓著她的肩膀，將她拽到了走廊邊緣的欄桿處，將她往外一推，林若嫣的整個上半身頓時騰空，往下是醫院的候診大廳。
最后那個音變成了驚恐的尖叫聲。
九層樓的高度，光是在空中懸著都把她嚇得魂飛魄散。她聽到他森冷的嗓音，像是地獄羅剎般寒冽陰沉：
“這么喜歡要挾，不如我先送你去死，嗯？”
林若嫣的身體抖如篩糠，面頰血色褪得干干凈凈。她瘋了似的搖頭，“你這是殺人！……”
“你故意選在這時候毀約，不也是殺人？一命償一命。”他話音未落，林若嫣又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她超過三分之二的身體都被推了出去，只有膝彎處倒掛在欄桿上。一旦他松手，她就徹底完了。
“不要！我救她，我救她……”
林若嫣嚇得哭出了聲。
沐深行想起前世沐芊的死，眼神冰冷無比。
有那么一瞬間，他很想直接殺了她。
但他終究沒做什么，只是將她扯回來扔在地上，抽出紙巾擦過手后，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低沉的嗓音帶著淺淡的戾氣緩聲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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