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34. 羚羊

《琴酒和波本通感后》

/系田

琴酒沒想到高明會和他硬碰硬。是真的不在乎波本死活，還是恰恰相反，太想保護了

他三兩步走回病床邊，因為臉色陰沈，風(fēng)見警惕地跟在身后，甚至還忍不住扯了把琴酒的胳膊。琴酒回頭，對上風(fēng)見緊繃的臉，挑唇一笑: “怕什么，風(fēng)見警官。光天化日，我又不會當(dāng)著你的面……”

最后兩個字，琴酒自動消音。但風(fēng)見還是憑對方翕動的嘴唇讀了出來——

『殺人』。

他心跳驟然加速，手上也不自覺用力，隔著風(fēng)衣掐到琴酒肉裏。琴酒卻毫不在意，低頭俯視病床上一臉平靜的男人。

對方的藍色條紋病號服領(lǐng)口微敞，露出裏面厚厚的繃帶，不難想象曾經(jīng)多么命懸一線。

“諸伏高明警官經(jīng)歷了這么多，還能相信善惡到頭終有報真讓我刮目相看。那我就祝你得償所愿吧。”

琴酒每從嘴裏吐出一個字，高明的臉色就難看一分。他想到殺害父母卻因為“精神疾病”逃脫法律制裁的兇手外守一，想到拋棄身份成為臥底，最終被殘忍殺害的自己的弟弟……

高明緊緊捏著身下的床單，整張臉憋得通紅。

風(fēng)見嚇了一跳。他從沒見過高明這么明顯的憤怒，正打算強行把琴酒拉走，對方卻先一步甩開他的手，轉(zhuǎn)身把蘋果塞進風(fēng)見懷裏，頭也不回地說: “改變主意的話，隨時聯(lián)系我。你有我的號碼。”

說完，琴酒走了，甚至還貼心地帶上門。

風(fēng)見半遮半掩打量高明。他嘴笨，最不擅長處理這種場合，好半會兒，舔了舔黏在一起的嘴唇: “高明警官，你……”

“能麻煩你先出去嗎”

高明緩緩松開發(fā)痛的手指，抬頭若無其事笑道。

任誰都能看出高明拙劣的偽裝，不過風(fēng)見配合地點了點頭: “好，我就在門外，有需要隨時叫我。”

“多謝。另外請你把手裏的蘋果放在床頭柜上，是剛才那位先生特地幫我削的。”

*

在琴酒前往醫(yī)院的這點時間，降谷也爭分奪秒抵達安全屋。安全屋是朗姆特地安排的，位置只有他們兩個知道。

得到消息的琴酒立刻聯(lián)系賓加。對方已經(jīng)開始刪除波本的相關(guān)影像。

“不瞞你說，看你們狗咬狗，我還挺爽。”

賓加在組織裏最討厭兩個人，一個是琴酒，一個就是波本。

前者常年和朗姆大人作對，后者則趁他在太平洋打工，迅速上位。

從自身利益考慮，還是波本對他的威脅更大。

琴酒漫不經(jīng)心“嗯”了聲，毫無征兆問: “這樣，你真的甘心”

賓加聞言，暫停手上的動作，警惕地轉(zhuǎn)頭盯著琴酒: “你這話什么意思”

琴酒笑道: “波本現(xiàn)在是犯了錯，屈居安全屋，但不代表他不會卷土重來。而你被派到太平洋操作一個不知道能不能用的系統(tǒng)，有什么機會讓朗姆知道你的厲害如果我是你，絕不會大度到幫波本隱藏蹤跡。”

視頻裏的賓加面目猙獰: “那你說怎么辦”

“很簡單，朗姆和貝爾摩德正急著找人潛伏在成田身邊收集情報。既然沒辦法安插一個新的，就直接取代老的。你既會化妝又會偽音，這個機會還有誰比你更適合”

琴酒分析得頭頭是道，也正好戳中賓加的痛處。天高皇帝遠，他就算再忠誠努力，不被看見的付出只是白費。

但賓加也不蠢，咬了下牙冷聲問: “你為什么這么幫我我們的關(guān)系又不好。”

琴酒默了下，意味深長說: “因為你掌握了我的秘密。”

“什么”賓加下意識問。

琴酒勾了勾唇。光從這點就能看出賓加的愚蠢。如果是波本，哪怕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也能裝得煞有介事。

而琴酒，恰恰喜歡更好操縱的……

片刻后，賓加神色怔忡地掛斷電話。他感覺自己像踩在軟綿綿的云上，手無意識地點開那個深藏的私密文件夾，琴酒的截圖躍入眼簾——失焦的雙眸和微紅的臉頰，一切都好像發(fā)生在昨天。

“原來是真的……”

賓加低聲呢喃，望著照片喉結(jié)一滾，心裏仿佛有什么正在破土而出。

*

次日清早，霧靄沈沈。

徹夜未眠的降谷開車從安全屋出發(fā)，一路避開監(jiān)控，停在座墓園。

墓園還沒開放，兩扇黑色鐵門豎立在降谷面前，雕花繁覆，透露出威嚴(yán)和肅穆。

降谷搓了搓手，熟練地后退助跑，像只壁虎一下踏著裝飾爬到頂端，翻越，跳下，落地時激起些許灰塵。

降谷的這套動作行云流水，沒有絲毫卡殼，因為之前已經(jīng)做過多次。

到了門的另一端，曾短暫出現(xiàn)在降谷臉上的笑容隱沒，他端正下口罩和帽子，繼續(xù)往前走。

薄霧之中，前方的路看得不太清楚。但根本影響不到降谷，他在心裏默數(shù)，當(dāng)數(shù)到780步，左轉(zhuǎn)上兩級臺階，再走150步，就到了他的目的地。

降谷轉(zhuǎn)身，四座相似的灰色大理石墓碑映入眼簾。它們相互比鄰，像親密無間的好友。

口罩下的降谷勾唇輕笑，心裏涌起緬懷和嫉妒，半真半假說: “真好啊你們，還有個伴。在那邊沒少看我笑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