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源于對事物的不了解,耿清玙覺得他可以從大蠻小蠻這裏了解一些妖怪的信息,也許了解過后能消除他的恐懼。
但是真要說什么耿清玙又不知道從何問起,雖然知道她們是妖怪的身份,但是又怕直接說出來不好,而且他們才認識不久,他怕太過直接會冒犯到兩位女生。每當這個時候耿清玙就十分懊惱自己的性格,做什么事都猶猶豫豫想太多,嘴巴也笨,不會討人喜歡。
大蠻和小蠻在耿清玙身后看他許久,看他本來高高興興東張西望地看周圍的風景,突然又安靜下來一臉苦惱的模樣,眼神慌張地看著前方又時不時偷偷看她們倆一眼。兩人疑惑地對視,小蠻小心問道:“濯枝大人可是累了?需要休息一下嗎?”
耿清玙的思緒被小蠻打斷,回頭不好意思的說道:“沒有沒有,我不累。你們累了嗎?”
小蠻笑著說:“我們不累,濯枝大人不必拘謹,有什么要求只管吩咐就好。”
耿清玙揉揉耳垂,一臉的糾結和不好意思,小蠻看出耿清玙這是有話要和她們說。
“濯枝大人是有話想問我們嗎?大人只管問好了,我們一定知無不言。”
自己的心思被看出來了,耿清玙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求知的渴望戰勝了其他亂七八糟的想法,他問道:“昨天……逾明和我說了……你們的身份。”
大蠻一臉奇怪地看著他:“身份?您是說我們是妖怪的身份嗎?”
耿清玙點頭,大蠻更加奇怪了。她又打量了一下耿清玙,突然想到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人不是神仙而是個凡人。她一臉驚訝地問道:“您怕我們嗎?!還是說……您怕妖怪?”
耿清玙趕緊擺手否認:“不不不,不怕你們。”想了想,他又說:“之前……是挺怕的,但是逾明說妖怪也有好人,不該因為我以前對妖怪的看法就認為所有的妖怪都是壞人。我覺得他說得很對,所以我也在嘗試與你們相處,而且我真的覺得你們很好,不是我以前想的那樣。”
小蠻笑得一臉溫和,說話的聲音也柔柔的,安撫著耿清玙緊張的心,“濯枝大人能這么想就太好了。大人其實不必害怕我們,我們聽命于主人,您又是主人的朋友,也算是我們的半個主人,這世上哪有主人怕仆人的道理。”
耿清玙聽著她這話覺得有些怪,想說些什么話來反駁但小蠻又繼續說,這次表情有些認真,“不過濯枝大人還是要保持警惕,不要輕易相信任何妖怪。妖怪有凡人所沒有的能力,欺騙性也較凡人更高,如果輕易信任妖怪,那么受到的傷害也是很難承受的。如果大人暫時還不能分辨好壞,也請大人相信我們主人,我們主人是大人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看著小蠻認真的眼神,耿清玙點頭答應:“我自然是相信他的。”
說了這些話,也給耿清玙開了一個頭,他便沒什么負擔地問大蠻小蠻:“其實我想問你們一些關于妖界的事情,我了解的不多,所以才會存在恐懼和偏見,你們能給我講講嗎?”
大蠻笑著歪了歪頭:“當然可以,您想聽什么?”
耿清玙想了想道:“我聽逾明說妖怪一直和人類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你們可以和我說說嗎?”
小蠻點點頭說:“好的,我來說吧。大人也知道世分五界,天、地、人、妖、鬼,但要往遠了追溯,在很久遠的以前,世界卻只分為天、地、人三界。人界雖不比天界和地界力量雄厚,但卻是至純至靈之地,那時的人界靈氣充沛,除了孕育出聰慧的人類,也讓許多生靈喚出靈智。妖就是在那時開始出現的。”
“但是那時候的妖與現在的妖不同,遠古時期的妖怪靈力更醇厚,也更有價值。”
“價值?”耿清玙不明白。
小蠻點點頭,有些無奈地笑道:“對的,價值。那時候的妖,吸收人間靈氣開了靈智有了靈力,有些厲害的妖怪已經能幻化出人形,與凡人別無二致。也正因為吸收了靈氣,有些妖怪的身上出現了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能治病、消愁、避難、消災等等。”
“對于這些有特殊能力的妖怪自然是錦上添花的好事,而對于別的妖怪他們也十分有價值。如果能夠得到這些有特殊能力的妖怪,那么也就能得到他們的能力,對妖怪自身大有助益。不僅是妖怪,就連人類也想方設法想要得到他們。這些妖怪有些能力強大能夠幻化成人形,混跡到凡人之中倒還能自保,而一些不能幻化人形的就只能慘死于其他妖怪和人類手中,在一次次捕殺中,他們的妖族也逐漸滅亡了。”
耿清玙聽著這樣殘酷的事情,無法接受也無法想象那樣的場景,“可……聽你這么說,怎么像似屠宰一只羔羊這么隨便,他們都是開了靈智的妖怪不是嗎?和人沒有什么差別吧,怎么能夠這樣對他們。”
小蠻搖搖頭道:“開了靈智又如何,在那些人眼中,擁有能力就是最強的,為了得到能力殺多少妖怪都無所謂,就連人類都這么想,甚至不惜殺掉已經能夠幻化成人形的妖怪。在他們眼中,那些有特殊能力的妖怪確實就像人類圈養的牛羊,人類殺羊的時候會考慮羊的感受嗎?”
耿清玙看著小蠻陰狠的眼神,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會生氣。他有些害怕地移開目光,有些擔心地問:“現在還是這樣嗎?”
大蠻看小蠻有些失態嚇到耿清玙了,她拉著小蠻的手安撫,回答耿清玙:“現在不是了,因為那些有特殊能力的妖怪經歷這么長時間的捕殺早就已死絕了,有些能夠存活下來的也早已藏匿起來。而且現在人界的靈氣不如以前充沛,還越來越渾濁,已經很難有生靈能夠憑借靈氣修煉成妖,更不用說那些擁有特殊能力的妖怪。現在的妖怪和人類一樣,都是靠一代又一代的血脈延續下來。”
“死……死絕……為什么?明明他們擁有更多的能力,為什么反而死的是他們?妖界如此混亂嗎?根本沒有秩序可言?”一直是遵紀守法好公民的耿清玙根本無法想象妖界的混亂,在他的認知裏,妖怪恐怖兇殘是因為妖怪吃人害人,他沒想過妖怪也會互相殘殺,甚至會為了獲得能力而把弱小的同類殺死,他更沒有想到人類會像妖怪一樣為了能力而殺妖怪。這么想來人類其實沒有認知上那般弱小。
小蠻搖搖頭說:“有時候擁有太多的能力并非好事,那些妖怪擁有了特殊的能力但是卻沒有自保的能力,太過出眾反而成為眾矢之的。況且那時候妖怪也才剛剛出現,大家都在適應這個世界,強者活弱者亡,為了活下去也沒人在意秩序不秩序的問題了。等到后來真正穩定下來,那些有特殊能力的妖族也早已死傷大半。”
“那現在的妖界呢?妖怪既然和人類生活在一個世界,沒有秩序豈不是很混亂,妖怪會遵守人類的法律和規則嗎?”
“現在妖界自然是比以前和平多了,因為有妖王的鎮壓和管轄,其他妖怪也不敢興風作浪。至于人界的法律和規則,畢竟人界在五界之中還是比較特殊的,妖界與人界關系最緊密,妖怪若想在人界生存下去,自然是要以人類的方式生活比較好,所以是會遵守一定的人類法則。而且如果擾亂了人界的秩序,間接的也會影響其他四界的秩序,沒有妖怪敢做出這樣的事,這也是妖界和人界能一直這么和諧地存在在一起的原因。”
“妖王?是管理妖界的妖怪嗎?”耿清玙很敏感地捕捉到這個詞。
說到妖王大蠻突然來了興致,搶著說道:“是的。不過和天界、地界以及鬼界只有一位領導者不同,妖界有三位妖王,這和人界在每個國家都有各自的領導者差不多,但又有些不同。妖王有著至高的權力,管轄著自己范圍內的事務,互不打擾又相互制衡。”
大蠻看耿清玙一臉求知欲爆棚地看著她的樣子,她笑嘻嘻地說道:“我猜您想讓我說這三位妖王都是誰?”
看耿清玙點頭,小蠻咳嗽了一聲,看了大蠻一眼提醒:“大蠻……”
大蠻朝小蠻擠了擠眼,然后對耿清玙說:“妖界的三位妖王分別是牛王、狗王和貓王,牛妖和狗妖是延續了上千年的妖族,擁有非常純的妖族血脈,因此力量也十分強大。而且牛妖和狗妖與人類建立著十分密切的聯系,長達數千年,以妖界和人界之間的關系,他們成為妖王當之無愧。”
“而貓妖嘛……”大蠻和小蠻對視一眼,“貓妖是三百年前上位的妖王,之所以能不靠血脈僅在幾年內成為妖王,是因為他擁有深不可測的強大力量,而且他手下招攬了許多有特殊能力的妖怪。他剛出現的時候在妖界受到很長一段時間的打壓,但是他能力出眾,眾多妖怪都打不過他也拿他沒辦法,后來他就被其他兩位妖王送上妖王之位了。”
耿清玙:“……”
怎么和他想的不太一樣,他以為妖王至少也得是老虎、獅子這樣很威風的動物,牛、狗還有貓是什么,畫風一下從恐怖片掉到了動畫片,聽大蠻這么一說感覺妖界還挺可愛是怎么回事。
“三位妖王在位時期在妖界建立了一個相對穩定的秩序,至今已經延續兩百余年。特別是因為貓妖王的上位,他提議給予特殊能力妖怪更多的保護,并且嚴令禁止妖界濫殺行為,這也是特殊能力妖怪愿意追隨他的原因。”
隨著大蠻小蠻的講解,耿清玙在腦中建立了對妖界的初步認知。仔細想想,也許妖界在過去是混亂的甚至有過一個恐怖的時期,但是隨著時代的發展,妖界也和人界一樣,有掌權的領導者有穩定的秩序。雖然他目前見過的妖怪屈指可數,但相處下來他們都是很好的妖怪,沒有故事中那么血腥恐怖。耿清玙想,既然妖怪能夠融入人類的世界和人類生活在一起,那么他們對人類應該不會有很大威脅,他也沒必要對妖怪懷有偏執的恐懼心,放平心態接受好了,反正他也分不出好壞。
耿清玙就這么自我開解躺平接受現實了。
他又歪頭看向大蠻小蠻問道:“那你們是什么妖怪呢?怎么跟著逾明?還有福姨他們也……”
大蠻小蠻對視一眼,不知道該怎么說,說到什么程度,主人又對耿清玙說了多少。
斟酌了一下,小蠻回答道:“我和小蠻是比翼鳥,福姨是夫諸,霍斐是朏朏,我們都是有特殊能力的妖怪,我和大蠻之所以跟著主人,是因為主人心善把我們撿了回來,主人對我們很好,我們想在主人身邊為他做事回報他。”
耿清玙睜大眼睛有些震驚又有些迷糊地看著她們倆,剛剛在兩人口中被滅亡的擁有特殊能力的妖怪居然是她們自己,耿清玙還以為這世間很難再遇見了,沒想到宮逾明身邊這么多這樣的妖怪。這幾天無數次出現在耿清玙腦海中的問題再次習慣性地跑出來,宮逾明到底是什么人,他這么做也是為了積功德嗎?
“大蠻小姐,小蠻小姐,好久不見。”
耿清玙還想再仔細問問,可是有個聲音打斷了他。
一個男人從離他們幾步遠的一個湖邊小亭子裏走出來向他們走來。男人看上去三十歲左右,穿著黑色t恤和軍綠色工裝褲,剔著清爽利落的寸頭,皮膚有些黑,樣貌有些痞痞的,脖子處還有一塊紋身一直延伸到衣服裏,看上去不太好惹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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