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順年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保持著微笑的表情,臉上徹底僵硬了。
“……什么?”他緩慢的問,似是沒有聽清。
既然已經說出了口,岳瑾就不再擔憂糾結了——他抬眼直視著臉色發青的父親,口齒清晰的重覆:
“你沒看錯。我,親了封佑。”
“不是朋友間親昵的親,也不是兄弟間的臨別吻。是愛人間的——”
岳瑾有點說不下去了,他看到便宜老爹的臉色已經隨著他的話變得黑青黑青,幾乎咬牙切齒了。
岳順年胸膛快速的起伏著,勉強深呼吸了一下,從牙縫間艱難的擠出幾個字:“先——回家——去!”
溫氏的身影飄了出來,有些擔憂的看著像快噴發的火山一樣的丈夫。
“勸勸他。”岳瑾趕緊用口型偷偷說。
溫氏是知道他并不是他們真正的兒子、岳瑾。并且她已經變成了智能系統,不再是人類。所以對岳瑾喜歡男生這件事才反應平淡。
——再說岳瑾還是她現在的主人,她想管教也沒從談起,當然是選擇聽命。
所以當溫氏輕柔細語的安撫岳順年“先冷靜”時,岳順年覺得更不可思議了:嵐兒怎么也!
——事實上他現在氣的肺都快炸了!
新宇宙歷年代的人對同性戀的包容比過去好了很多。起碼在中央星系等比較大的星系已經通過了婚姻法和相關權益法律。
但是在星系的中等或者小地方,大部分人還是存在著或多或少的偏見。
——這就像是異種間大多不允許跨種族相愛一樣,會被認為大逆不道。
實際上歷史上有一個人和人魚族公然結婚了。那件事鬧得沸沸洋洋,在宇宙中都十分出名,最后還是獲得了很多新潮人們的鼓勵和支持。
所以說,只要想,同性相愛也沒有什么。
岳瑾這樣想著,又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跟著岳順年回了家。
房門關上的時候,岳順年猛然坐在了沙發上,有些說話困難的問:“你——所以說你喜歡的真的是……”
他咽了口唾沫,咬牙切齒的問:“男生?”
岳瑾毫不猶豫的點頭。
溫氏在一邊擔憂的看著氣的似乎要打人的丈夫。
出乎預料的,岳順年卻沒有爆發出來,而是又硬憋出一個笑容,
他笑的奇怪,這讓岳瑾心生不安。
似乎在斟酌字句,岳順年頓了頓才緩慢的說:“小瑾啊,我記得你以前不想去內斗學院,是因為你喜歡廚藝是嗎?”
“對,沒錯。但我——”
“那么你想不想去上廚藝學校呢?”岳順年滿臉笑容,打斷他的話說。
“但是我現在在幫——”
“你年紀還小,又從學校退學這么久,不上學可不行。我這就給你聯絡一個廚藝學校。”他笑著說。
岳瑾皺眉。他清楚便宜老爹這樣子是為了隔絕自己跟封佑的聯系。
可他的身體雖年輕,心裏已經不像一個小孩子了,對于成年人不溝通,直接控制的這種做法很是抗拒。
“我們能談談嗎?”他問。但話再次被岳順年打斷了:
“你明天不要再去餐館了,在家先收拾行李。我會很快幫你聯系到學校。”
岳瑾敢發誓便宜老爹會把他弄的越遠越好。
他有些氣惱,提高嗓門又問了一遍:“老爸、我們能談談嗎!”
岳順年卻淡淡看了他一眼,眼中威勢不容拒絕:“我們沒有什么好談的。”
岳瑾求助的看向溫氏。
溫氏卻回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她很清楚。每當岳順年露出這種眼神時,他就鐵了心了。十頭牛都不能改變他的想法。
岳瑾試圖再講點什么,岳順年卻露出了拒絕的表情,站起來,一瘸一拐的回房間了。
溫氏安慰的說:“他或許是個很勇武的戰士,但不是個很稱職的父親。”
岳瑾心中的火仍升騰著:“是啊,他根本不懂得傾聽,我只是想來場平等的交談而已——!”
溫氏的眼神黯淡下去,小聲喃喃:“他確實不懂。因為他連一次認真的跟兒子交談……都沒有。”
岳瑾想到往年岳順年在外面完成任務吃的那么多苦,還有他現在被廢掉了功法和一條腿。就也沈默了。
“小瑾,體諒一下他吧。”溫氏小聲的,有些哀求的說,“你千萬不能說出來——”
如果他因為岳順年的過多管制而氣憤的說出“他不是真正的岳瑾”這個事實,那就糟了。
試想,岳順年知道了自己兒子也早已不在人世,這個現在生活重心全放在兒子身上的人、他該有多傷心?
他在暗部待了大半輩子,只因接了那一個異種的任務——他的妻子就因他的疏忽而死,他的兒子也因疏于照顧而死。甚至最后,他被開除暗隊也是因為異種的這個任務。
他這一輩子,輸的一塌糊涂,是徹頭徹尾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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