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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 3）

時縞宗一博士十分憂郁。

在他的印象中，這種憂郁自他20歲那年發(fā)表了第一篇論文開始就與他無緣了——他是這世界上最優(yōu)秀的哨兵研究者，他的低成癮性向?qū)兀衅谏诒b定法，每一項(xiàng)都足以讓他永載史冊。這還只是那些他愿意公之于眾的成績，那些暗地裏的研究如果發(fā)表出去的話，毫無疑問，從今天開始直到十年后，鋒芒（授予全世界最優(yōu)秀哨兵的獎項(xiàng)）科學(xué)獎都不會落入其他人的囊中。

但對時縞宗一來說，他真正的最高杰作，是他的兒子，時縞晴人。

很多人無法理解這一點(diǎn)，晴人繼承了父親的哨兵血脈，但他并不是一個優(yōu)秀的哨兵。無論是感知還是體能，都維持在勉強(qiáng)能用“平庸”形容的程度。唯一能拿來稱讚的是他的自制力，從他七歲覺醒到現(xiàn)在的十年間，他沒有與向?qū)ЫY(jié)合，也沒使用過一次向?qū)兀_無數(shù)哨兵的信息過載和感知神游對他來說仿佛不存在——雖然私底下有人陰損地認(rèn)為這僅僅是因?yàn)樗奈甯羞t鈍到獲取不了讓他過載的信息，但這至少讓時縞晴人成了一個不讓父母操心的孩子。

幾乎所有人都認(rèn)為，時縞宗一所謂的“最高杰作”，只是安慰孩子的善意謊言。

只有時縞宗一自己清楚，這并非謊言——晴人的所有表現(xiàn)都在他的預(yù)計(jì)之中，保留一個人作為哨兵的資質(zhì)，卻又將他的感知與體能弱化到某個程度，想要完成這一切遠(yuǎn)比得到一個優(yōu)秀的哨兵孩子更難。時縞晴人的成長與他預(yù)期的完全一致，這樣，他才能完成那個籌謀了二十年的計(jì)劃。

“吸血哨兵”的轉(zhuǎn)化。

“晴人～”

“出去。”

時縞晴人的房間被布置得非常簡潔而舒適，柔軟的圓床，沒有會碰傷人的尖角，鋪著順滑的絲綢床單，桌椅與櫥柜邊緣都裹著厚厚的泡沫棉，乳白的墻壁、天花板與地板，墻角的白噪音發(fā)生器永不停歇地流淌著柔和的嗡嗡聲，安撫著房中人的情緒。

但住在這裏的人明顯沒興趣接受這份好意。他繃著臉，盯著提供這一切的人，他的父親，天藍(lán)色的眼睛裏沒了往日的向往與敬畏，讓時縞宗一不禁生出了些許挫敗感。

偉大的研究總是無法立刻得到世人的支持，時縞宗一以殉道者睥睨試圖燒死他的愚人的眼神憐憫地看著他的兒子，伸手想要撫摸兒子的亂發(fā)——被躲開了。

“晴人，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成了更加偉大的存在。普通的人類也好哨兵也好，他們只能仰望你——”

“出去！”

一個枕頭伴隨著這句話被砸了過來，時縞宗一敏捷地閃過了兒子的襲擊。他嘆了口氣，把心態(tài)調(diào)整成父親面對任性孩子時該有的寬容——晴人從來都是個很乖的孩子，他輕松地度過了這孩子的童年和青春期，現(xiàn)在也該還了。

“好吧好吧，我先出去——過一會兒會給你送向?qū)恚怨月犜捙叮缛恕！?

“我不要什么向?qū)В　?

“血包的話，在冰箱裏……”

“也不要血！”

已經(jīng)度過變聲期的少年想把聲音拉得如此尖銳并不容易，時縞晴人不得不按著床咳嗽了半天，等他恢覆過來，時縞宗一已經(jīng)走出了房門。

但他并沒消失在晴人的意識中。他的聽覺敏銳地捕捉到了時縞宗一的腳步聲，聽著他逐漸遠(yuǎn)去，拐彎，在角落駐足向看守他的軍人吩咐了什么，然后一步步上樓，回到他的辦公室。

他甚至能在腦海中勾勒出父親在辦公室內(nèi)的動作，泡上一杯茶（他喜歡的綠茶），打開電腦，同時翻閱著厚厚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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