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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連尚峰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先集中到連暮安身上，而后才后知后覺移到他身邊的季淮的身上。

一直低調(diào)的季淮就這么成了焦點(diǎn)。

連奶奶才意識到家里還有這個人的存在，目光來回掃視季淮，眉頭緊鎖，“怎么沒人介紹一下他？”

她打量季淮的目光過分的直白，像是在看一件商品，連暮安很不喜歡，側(cè)了側(cè)身子擋住了連奶奶，說：“他叫季淮，是我哥。”

連奶奶沉下臉色，“尚峰，你剛才那話是什么意思？”

季清儀也沒想到連尚峰會說出那樣的話，眼看場面緊繃得一觸即發(fā)，她急忙拉著連尚峰的手，“先吃飯吧，有事吃完再說，飯菜都涼了……今天是年三十，和和睦睦的好不好？”

連尚峰也冷靜了，雖然他各方面都已足夠成熟，可面對母親卻還是難以自控，又變回二十出頭渾身是刺的青年。

“先吃飯吧。”他說。

連奶奶深深看了兒子一眼，臉色還是陰沉，但也沒再糾纏不放。

其樂融融的年夜飯就這么在冰點(diǎn)一樣的氣氛中結(jié)束了。

飯后，小孩們都坐在客廳看春晚，三個長輩則坐在不遠(yuǎn)處落地穿邊的會客沙發(fā)上。

季蘇很害怕大人吵架，她趴著沙發(fā)背小心地偷瞄著那邊的動靜。

看上去還算和平，至少音量不大，都沒傳到這邊。

連暮安不喜歡看春晚，里面的小品他覺得很傻，于是低著頭像小孩似的，拿著季淮的手漫不經(jīng)心地把玩。

電視外的安靜和電視里的歡快反差太大，季淮也沒怎么專心，他腦子里全是剛才連尚峰的話。

我還有一個兒子。

說的應(yīng)該是他沒錯。可他算是連尚峰的兒子嗎？他從來沒叫過他爸爸，也沒人逼迫他改變稱呼，他一直覺得和連尚峰的關(guān)系，就和稱呼一樣略顯疏遠(yuǎn)就很好，他不敢輕易親近他，這樣做好像背叛了羅哲一樣，他只有一個爸爸，雖然去世了。

季淮突然覺得自己非常冷血。

他腦子窒息的想，現(xiàn)在我的一切都來自于連叔叔，他供我吃穿供我念書，連看病的錢都是他給的零用錢，他對我很好，尊重我的想法，認(rèn)真的把我當(dāng)成這個家的一份子，但我卻還想著和他撇清關(guān)系。實(shí)在是……

良心被狗吃了。

另一道聲音也冒了出來。

可你現(xiàn)在不也是他造成的嗎？如果沒有他，你的家就不會散，你的爸爸也不會死，你也不會變成現(xiàn)在的模樣。

季淮覺得自己的頭腦里像是有鑼鼓在轟鳴，刺耳嘈雜得生疼。

連暮安察覺到他身心冒出的冷汗和無意識抽搐，瞬間就想到了什么，摟著季淮在他耳邊低語：“難受了是不是？”

他緊緊抓著連暮安的手，呼吸混亂，“暮安……我……我太可惡了！”

連暮安讓他靠著自己的胸膛，下巴蹭著他的額角，“怎么可惡了？”

季淮貼著著還不算寬闊的胸膛，聽著胸膛之下有力的心跳，奇跡般鎮(zhèn)定了寫，他深吸了一口氣，帶著哽咽和沙啞把剛才腦子里想的都說了出來，說完逃避一般地閉上了眼，“我真的討厭這樣的自己。”

“不準(zhǔn)討厭。”連暮安說，“我喜歡的就是最好的。”

季淮的腦子還在嗡嗡響，聽到這話卻還是忍俊不禁，沉重的大石不經(jīng)意間就落下了些。

連暮安收緊了手臂，低聲說：“我很理解你，真的。老頭子以前非常非常混蛋，就算他現(xiàn)在浪子回頭了，我還是沒辦法徹底原諒他曾經(jīng)做過的事。沒關(guān)系，我們一起討厭他。”

季淮又忍不住為連尚峰辯護(hù)，“你不能這么說連叔叔，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很好的父親了。”

連暮安充耳不聞，自顧自說起了連尚峰在他小時候是怎么對他的，沒有暴力也沒有沖突，完全就是陌生人，他不懂事的時候沖過去抱他還被甩開，像是踢開一只臟兮兮的小狗一樣。

季淮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臉。

“所以現(xiàn)在他主動來抱我，我也會把他推開。”連暮安剛才還略有些沉重，一轉(zhuǎn)又變洋洋得意，“他老了，力氣快趕不上我了。”

“誰老了？”

夜鶯一般的聲音插入兩人的對話，季蘇什么時候來到沙發(fā)后面，扒在上面把腦袋間入兩人之間。

“哥哥你們?yōu)槭裁匆г谝黄穑俊奔咎K眨著眼問。

“取暖。”連暮安一本正經(jīng)地說。

“暮安哥哥剛才你又說爸爸老，我聽到了。”季蘇說，“等下我要告狀，爸爸說揪到你說他壞話一次就給我買一塊巧克力。”

連暮安騰出一只手，食指抵著季蘇的額頭，稍稍使勁兒就把女孩懟下去了。

季淮悶聲笑了一會兒，從連暮安的懷里出來。

“吃藥嗎？”連暮安小聲問。

季淮想了想，搖頭，“好奇怪，今天自愈了。”

連暮安指著自己，“是我治好了你，謝謝。”

長輩那邊總算也傳來了動靜，連奶奶踩著高跟鞋清脆的走過來，她的臉色是進(jìn)門以來最難看的一次，她來到連暮安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暮安，你爸爸說要把原本屬于你的連氏股份讓給一個外姓人，你甘心嗎？”

媽，我說了多少遍季淮不是外姓人，他現(xiàn)在也是連家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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