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招娣道：“還沒有。奶奶就是問問你，如果你不同意，可以不生。”

翁洲島上軍人雖多，但漁民也不少。喜歡跑出去玩的鐘大娃經(jīng)常能發(fā)現(xiàn)，一段時(shí)間不見，大肚子的女人的肚子就沒了，于是鐘大娃就問別人，對方的肚子怎么了。

碰見的次數(shù)多了，鐘大娃年齡不大，也清楚生小孩是什么意思：“可以不生妹妹嗎？”

“為什么？”鐘建國率先問。

鐘大娃：“我不喜歡妹妹。”鐘建國臉色微變，鐘大娃連忙說，“我不是不喜歡娘生的妹妹，我是不喜歡妹妹。娘，你可以生個(gè)弟弟，我，我會領(lǐng)他玩，幫你照顧弟弟。”

宋招娣原本以為大娃不愿意是不希望她生孩子，聽他說完很是驚訝：“為什么不喜歡妹妹？”

“妹妹很討厭。”鐘大娃皺著鼻子，一臉嫌棄，“反正我不要妹妹。”頓了頓，“娘，你生妹妹，我不幫你領(lǐng)妹妹，爸爸也別叫我?guī)妹猛妗！?

鐘建國非常不高興，沒好氣道：“妹妹惹著你了？”

“對！”鐘大娃脫口而出，轉(zhuǎn)向宋招娣，“娘，我沒有騙你，我很認(rèn)真啊。”

段大嫂心下好奇：“哪家小姑娘——等一下，不會是你二姨家的杜桃吧？”轉(zhuǎn)向宋招娣，“杜桃跟大娃打架了？”

“沒有。”宋招娣也明白了，“那個(gè)小丫頭說哭就哭，特別任性。她在的那幾天，我給幾個(gè)孩子煮雞蛋，一人一個(gè)，那丫頭的雞蛋吃完，看到誰沒吃完就搶誰的雞蛋。”

“我叫她媽媽管管她，她媽媽還嫌我娘小氣，一次才給她煮一個(gè)雞蛋。”鐘大娃撇撇嘴，“我家只有四只母雞下蛋，我娘早上煮五個(gè)，晚上做五個(gè)，她在我們家?guī)滋欤覀兗业碾u蛋都被他們給吃完了。”

劉葦聽著好笑：“她們不在，你們就不吃了？”

“他們不在，我們一天吃三個(gè)。”鐘大娃伸出手指，“早上吃，晚上就不吃了。早上不吃，晚上才吃。是那個(gè)二姨叫我們早上做雞蛋，晚上也得做雞蛋。”

宋招娣點(diǎn)了點(diǎn)頭：“大娃說得對。因?yàn)槲覀兘?jīng)常用雞蛋炒菜，晚上幾乎沒有另外做過雞蛋。”

“大娃的意思，你二姐在的時(shí)候，你早晚給孩子煮雞蛋，還用雞蛋炒菜？”宋招娣點(diǎn)頭，段大嫂睜大眼，“怎么能給孩子吃這么多雞蛋？吃這么多，他們還吃飯嗎？”

宋招娣：“我怕孩子不吃米和面，晚上才不做。”

“二姨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嫌我們小氣。”鐘大娃哼一聲，突然想到，“娘，不準(zhǔn)生妹妹。”

宋招娣“撲哧”笑噴，她以為大娃忘了：“我無所謂，你爸想要個(gè)小妹妹。”

“爸爸？”鐘大娃轉(zhuǎn)向鐘建國，“要妹妹做什么？”不等鐘建國開口，小少年又繼續(xù)說，“你天天不在家，你要妹妹又不照顧，我不幫你照顧，你是要把娘累生病嗎？”

鐘建國“咳”一聲。

宋招娣連忙把湯遞給他。

鐘建國喝口湯，把嘴里的東西全咽下去。才說：“鐘大娃，我是你爸，你不能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爸爸做錯(cuò)事，我可以批評你。”鐘大娃放下筷子，站起來，“你是不是想把娘累生病？我問你。”

鐘建國頓時(shí)覺得腦殼痛：“你娘都沒意見——”

“我有意見。”宋招娣打斷他的話，“給三個(gè)孩子添妹妹這件事，我沒有同意。”

鐘大娃雙手叉腰：“爸爸，現(xiàn)在沒話說了吧？”

“你們家平時(shí)也這樣嗎？”劉葦弱弱地問一句。

宋招娣輕咳一聲，壓下笑意：“我們家是誰說得對聽誰的。給家里添妹妹這件事，我覺得大娃說得對。”

“當(dāng)然！”鐘大娃抬起下巴，“娘，不要聽爸爸的話，他什么都不知道。”

鐘建國放下筷子：“鐘大娃，信不信我揍你？”

“信啊。”鐘大娃道，“你高我矮，你大我小，你想怎么揍就怎么揍，我不信也不行啊。”

鐘建國深吸一口氣：“跟你娘學(xué)的牙尖嘴利。”

“娘，爸爸說你呢。”鐘大娃連忙說，“晚上叫爸爸睡椅子。”

宋招娣給他夾一個(gè)鴨腿：“這么冷的天睡椅子，想凍死你爸啊。差不多得了啊，坐下吃飯。”

“那還生妹妹嗎？”鐘大娃說出來，想到是他爸要妹妹，轉(zhuǎn)向鐘建國。

鐘建國嗤一聲：“不想吃鴨腿是不是？給我。”

“小氣鬼。”鐘大娃連忙護(hù)住宋招娣鹵了好久的鴨腿。

段大嫂上一次跟鐘家人一塊吃飯，還是劉洋來的那次。那時(shí)候大娃還小，跟宋招娣也不甚熟，餐桌上幾乎沒講過話，看起來很是乖巧。

一年多過去，要不是段大嫂看著大娃一點(diǎn)點(diǎn)長大，段大嫂都不敢相信眼前的小孩是大娃，“招娣，你家平時(shí)也這么熱鬧？”

“他爸不在家的時(shí)候，特別安靜。”宋招娣道，“大娃和二娃吃了飯，就領(lǐng)著三娃出去玩。”說著話給三娃夾一個(gè)鴨腿，囑咐道，“吃飽了就放下筷子，敢憨吃的話，我揍人。”

二娃捏著鴨腿還給宋招娣：“留著，晚上吃。”

劉師長樂了，“二娃這孩子也挺逗的。”

“這倆孩子不講穿，也不怎么貪玩，整天就惦記著吃。”宋招娣道，“也不知道他倆是不是天天在雞窩鴨圈門口念叨要宰雞殺鴨，現(xiàn)在鴨子和雞一見他倆就嘎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