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畢,姜玉微右手往胸口一斜,行了個胡禮,道:“此舞名叫破陣舞,配曲衣名《破陣曲》,是由胡璇舊舞改編而成,在將士出征前,由姑娘們為父兄而舞,以表達幽思與鼓勵。”
這番話擲地有聲,眾人為之動容,這才明白此舞的含意。霎時間,場上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此起彼伏,更蓋過了蘇沈霜剛才的風頭。
高臺上,皇上滿眼讚許,鼓掌道:“永嘉公主一舞驚人,不愧是燕國最尊貴的公主,回宮之后,朕必定重重有賞!”
剛才蘇沈霜都只得他夸了兩句,現下卻要賞她,足見其嘉許。
太子臉色一寒,幾乎要把蘇沈霜的骨頭捏碎了。蘇沈霜眉頭一蹙,倒抽了一口涼氣,臉色有點發白。
至于宋觀,姜玉微此番替他長臉,他自是欣然,可當他看到宋玦看著她的眼神,眸光一銳,方才那一點欣悅蕩然無存。
場中央,姜玉微朝皇上謝完恩,便到偏廳把衣服換了回來,剛坐下,卻見宋觀譏諷道:“公主真是我的好王妃,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竟和別的男子這般默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是夫唱婦隨呢?”
此話一出,姜玉微一直壓抑的怒火倏地竄起來,若非顧及人多,當即就要掀桌而起。
她攥著拳頭,深吸一口氣,咬牙道:“殿下,你要是有病,也請回去再發,在這裏鬧,不怕臉上無光嗎?”
宋觀嘴角一勾,冷笑:“你還知道丟人,那你們孤男寡女從密林裏出來時,怎么就不嫌丟人?”
姜玉微再也忍不住了,重重一腳踩在他腳背上,低聲斥道:“不會說話你就別說,省的污言穢語,污人耳朵。”
宋觀眉頭一抽,把她的腳蹬開,語聲森寒:“姜玉微,你信不信,我回去就殺了你。”
“那你殺啊,我等著!”
“哼!”
兩人頭一瞥,都冷著臉不再理對方。
幸而場上人多,樂舞聲嘈雜,兩人又不敢表現的太明顯,這才沒引人註意,但是某些有心人,自然還是能發現。
日漸偏中,天光正濃,皇上下令尚善監布膳,一盤盤珍饈美食陸續呈上,姜、宋二人正在置氣,自然沒有胃口,裝模作樣地動了幾下筷子,就沒再吃了。
飯畢,皇上宣布自由活動,眾人謝恩之后,紛紛起身離席。
二人走在人群中,一前一后,誰都沒有理誰。
下島時,因大船已經載滿,他們只好去坐小船。坐定之后,小船開始搖動,吱悠吱悠。
方才過來尚不覺得,此際姜玉微竟有點作惡,也不知是暈船,抑或是著涼了。
見她面色有異,宋觀眉頭一蹙:“你怎么了?”
姜玉微不想理他,只搖搖頭,沒有說話,胸口的翻涌卻隱隱加重。過了一會兒,終于到了岸邊,她不等船停好,立即起身下船,腳下一絆,竟往湖裏跌去。
宋觀一驚,連忙伸手去抓,只差了那么一點,竟沒抓住。
“噗通!”
姜玉微摔進湖裏,這裏雖然靠近岸邊,可水依然很深,冷水不停地往口鼻裏灌,她心中恐慌,開始掙扎。
宋觀劍眉一攏,縱身跳進湖裏,將她救上岸,又在她肚子上按了按,待她吐了兩口水,這才松了一口氣。
“讓你死鴨子嘴硬,活該!”
見他來救自己,姜玉微是有些感激的,可聽他這樣一說,火氣又蹭蹭地漲,瞪了他一眼,爬起來直沖沖地往外走。
宋觀眉頭一冷,將外袍一拖,快速披到她身上。
姜玉微一怔,抿了抿唇,還未說話,便聽他冷聲道。
“別誤會,我只是不想丟人。”
望著她急于撇清的樣子,姜玉微心頭一刺,剛涌出的好感又被他澆滅了,剛要轉身離開,就被他攔腰抱了起來。
姜玉微身子一緊,掙扎道:“放我下來,誰稀罕你抱了!”
“再動,本王就把你扔地上!”
“你!”
她胸口一堵,氣的說不出話來,這大庭廣眾的,被自己的夫君扔地上也太丟人了,冷冷一哼,扭開頭不看他。
遠處的樹下,宋玦望著兩人的身影,眸光漸深。
片刻后,到了一處閣樓,宋觀踢開木門往樓梯走去,姜玉微掙道:“這裏又沒人了,放我下來。”
宋觀瞥了她一眼,雙手陡然松手,姜玉微差點摔倒,后腰也撞在了扶手。
她吸了口涼氣,一把推開他:“你故意的!”
宋觀斜睨了她一眼,徑直往樓上走,神情冷傲。
姜玉微氣的臉色漲紅,可她渾身濕漉漉的,實在不好在外面丟人現眼,只好忍住折出去的沖動。
爾后,一手扶著欄桿,一手扶著腰肢,緩緩走到二樓,見宋觀從地上的行禮中翻出一套男子的衣衫,那兩件行禮都很眼熟,正是他們從王府帶過來的。
正觀望時,宋觀將衣服遞給她,語聲冷淡:“換上吧。”
姜玉微眉頭一蹙,抬手打開:“我不穿,我又不是男子,再說寶月他們一會兒就來的,大不了我穿舞衣回去。”
因想著最多大半日就回去,寶枝他們并未帶別的衣衫。
不料宋觀劍眉一攏:“你身為我的王妃,怎能穿著舞衣招搖過市,你真當自己是嘩眾取寵的舞姬嗎?”
姜玉微俏臉一寒,冷笑:“舞姬怎么了?若你真的嫌我跳舞給你丟人,那蘇沈霜呢,她豈不是成了低三下四的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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