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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不棄（1 / 3）

朱香草被葉蕙的話驚了一跳。

吳山一家早就在幾年前便脫了籍，若說吳家叫狗娃念書去，她也不吃驚；他們兩口子卻是賣的死契，幾個孩子自然也是葉家的家奴，哪有叫主家出錢給小家奴請先生教念書的道理？

“林嫂子嫁給林管事這么些年，應(yīng)該也知道，我爹在的時候，咱們家的下人們都念過識字班。”葉蕙微微帶些苦澀的說道。

下人們多識些字總是個好事，因此上這識字班也是她當初跟爹爹建議的，可那畢竟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如今她家就這么幾號人，其余的全都不知蹤影了，識字班自然也就沒了存在的必要。

葉蕙強壓著自己，少想爹爹在世時、自家的和順，可話既然說到這兒，就不得不提起。

“吳山大哥，林管事，還有在冷梅巷當差的四喜發(fā)財，原來酒坊醋坊的管事們，都是在識字班裏讀過書認過字的好手，否則也不可能脫穎而出，做了管事不是？”

“可惜如今人是越來越少了，再辦識字班好像不值得，可也不能叫孩子們荒廢了。我又聽說這村裏前些日子才來了個窮秀才落戶，若能跟他談妥了，叫他將狗娃和你家老大老二教一教，孩子們能學些東西，他也能賺些束修。”

“咱們往淺了想想，他們識些字，往后看個帳目寫個契書自是不用發(fā)愁的，長大后說不得也一樣做上管事；若為長遠之計想想，萬一也能考個秀才，不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

朱香草本就是個玲瓏剔透的人兒，聽到這裏還能聽不懂么，這根本是姑娘給的恩典啊！姑娘這話裏話外都在告訴她。若是大牛二牛學得好，脫籍也不是難事……

她立刻起身離開自己那小板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就要給葉蕙磕頭，葉蕙連忙將她拉拽起來，口中還笑道：“林嫂子真是的，明知道我年歲小受不得這個，還要如此嚇我。”

她雖然是個主家姑娘，頭十幾年沒吃過一丁點兒苦。誰叫她帶著前世記憶呢？她當然知道下頭人最在意的是什么，更知道怎么做、才能叫僅有的這么幾個人死心塌地給她效勞。

吳山家也罷，林管事家也好，憑著一手真本事，走遍天下幾乎都沒問題了 ——既然離開她家也都一樣找得到飯碗，她為了留住人心，總得比別人家多給他們些什么。

于是她就想到了這幾戶人家都是有孩子的。

雖然吳家與林家身份低。身份低卻并不礙著上進，若是敢想……孩子們最好的出路自然是做個讀書人，只有讀書不成，才會做做小買賣，再其次才是做個大戶人家的管事。

話是這么說，林管事兩口子的身份擺在這兒。若叫這兩口子自己去想，恐怕也只敢給孩子們鋪鋪路，以圖將來子承父業(yè)；她如今主動開了口，張嘴便是叫幾個孩子一起念書去，何止是答應(yīng)還林家孩子自由身？

既如此，朱香草對她感恩戴德也成了理所應(yīng)當之事。

至于狗娃幾人長大之后的事兒，葉蕙圖不得，也不想圖。她是個只看當下的，將來的事兒將來再說也不遲。

“只要林嫂子愿意，等你們家的妞妞再長兩歲，也可以送她去冷梅巷，跟著太太那幾個丫頭一起學學女紅。學學看帳，學學廚房和內(nèi)院管事那些本事。”葉蕙笑著跟朱香草說道。

“太太就要生產(chǎn)了。這事兒我從來沒瞞著咱們自家人，不管太太生男生女。家裏總要添些人，現(xiàn)在也該著手準備著了。”

“越是如此，越不能叫人兩眼一抹黑不是？不論什么身份，多學些本領(lǐng)總是好的，因此上我才說，不如就將那老秀才請了，等家裏人愈來愈多了，大不了給他加些束修就是。”

朱香草抹了一把淚，臉上也露出真心的笑容：“姑娘替我們打算的如此之好，我們做下人的只有高興兩個字兒；姑娘你放心，不管太太生男生女，我們林家都是葉氏六房的人，定然好好給姑娘太太做事，一輩子不離不棄。”

葉蕙不免動容。不離不棄這四個字，說著何其容易，做起來又何其難？當初跑掉的那些下人，賣身契還在她家呢，誰又想過要與主家不離不棄？

朱香草轉(zhuǎn)頭卻換了話題，頗帶些神秘的低聲道：“姑娘可聽說了，吳山嫂子又有了？”

葉蕙一楞，旋即也納過悶來，這個有了是什么意思，立刻抿著嘴笑起來，頭卻搖的像個撥浪鼓：“怕是吳山嫂子嫌我年紀小，不好拉下臉跟我講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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