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跪下!”繆錦程面對面呵斥著繆之清,擲地有聲。
“沒有做錯,為何要下跪!”在今天之前,繆之清絕對想象不到她也會有這樣堅韌勇敢的一面,原來想要爭取的心情真的是會傳染的......繆之清不敢深思,想到那些她只會擴大心中的痛意。
“你!”繆錦程氣急敗壞地繞到繆之清背后,用盡全力踹了她的膝彎一腳,“你憑什么反抗?你有什么底氣反抗?!”
“砰”的一聲,毫無防備的繆之清雙膝重重砸在地板上,是鉆心的疼痛,繆之清咬住嘴唇死死克制住發出呻吟的沖動。
“老頭子——”
“老繆——”這樣的場面,袁舒康和姜有蘭二人實在不忍見到。
繆錦程揮手攔住了他們的未盡之言:“怎么教女兒,我心中自有數。我知道你們心軟,所以都先散了吧,我自己處理。”
他深深看了一眼袁舒康:“老袁,勞煩你走一趟也勞煩你把真相告知我。我會好好管教她的,比起袁歌,她已經多了一次糾正行為的機會,可惜她不知道珍惜。死不悔改是嗎?我倒要看看她的骨頭有多硬!”
繆之清跪在旁邊一聲不吭。
“我知道了……”袁舒康近一年蒼老了許多,“老繆,就像我雖然把袁歌趕出國,但我心里一直記掛著她一樣。繆丫頭始終是你的孩子,對自己的孩子多一些寬容吧。”
善意的勸慰之后,袁舒康離開了繆家,在家沒有多少話語權的姜有蘭也上樓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客廳里只余沉沉的死寂,父女倆一個立得很挺,一個跪得很挺,都是不甘示弱的樣子。
“你知道錯了嗎?”繆錦程率先開口。
“我沒做錯什么。”繆之清予以回擊。
“還是嘴硬?那或者我來換個問題吧,你現在交往的女孩子是誰?”平靜下來的繆錦程似乎拿捏住了事情的關鍵所在,氣定神閑地坐回了沙發。
“我們沒有交往,她只是我一個合得來的朋友,你不必知道她是誰。”這不單單是繆之清的維護之詞,她和馬休的關系的確還沒有踏入新階段。繆之清甚至有些慶幸,從父親的話語中她得知馬休的身份沒有暴露。
“沒有交往?”繆錦程的語氣滿是輕蔑,“呵......沒有交往就親來親去了?我從小是怎么教你的,女孩子要自尊自愛!”
繆錦程在氣頭上口不擇言,揀那些難聽的話傷害女兒不是他的本意,但他實在無法接受女兒是個同性.戀!這比繆思程當年反抗家族,執意娶一個日本戲子更讓他心寒!
繆之清雙手摳著褲縫,死咬唇瓣沒有一句解釋和討饒,只是固執地凝視著她的父親。她從小敬畏著的、仰慕著的父親,她想看看對方到底有多狠心,是不是可以親手撕裂他們之間的骨肉親情。
繆錦程見女兒沒有吭聲,他繼續抒發著自己的不滿:“我原本還在奇怪呢,我女兒怎么這么優秀。莫說雙休日了,連寒暑假都待在學校流連忘返。是為了搞你那些研究項目???呵呵……我太傻了……你不過就是談了見不得人的感情,所以不敢回家吧?”
見不得人么......或許就是因為生在長在這樣的家庭中,她和袁歌潛移默化中也會把自己當做不見天日的老鼠,因為她們相愛了所以才會招致人人喊打的下場?她們之間從未討論過這個敏感的話題,但彼此的不安卻在交往過程中無限擴大。
其實這個世界遠比她們想象中的包容,每一種類型的情感都有扎根的沃土、都有開花結果的權利。這是在遇到馬休之后她才體悟到的。馬休贏得了她室友們的認可,也把她介紹給她雜志社的同僚們。沒有人質疑或反對她們,因為相愛這件事原本就沒有錯。
還差一步就能掙脫原生家庭的桎梏,徜徉在擁有自由也擁有愛的純凈天地。
可惡!繆之清的眼角再也克制不住地濕潤了,老天為何要如此捉弄她。如果沒有遇到馬休,她不會了解世界的廣闊和美好,卻也不會在瀕臨失去時這般痛苦和絕望。
繆之清連流淚都是那樣克制,淚水靜靜淌下,流到嘴邊,咸味混合著嘴唇破口處涌出的血腥味,這是一種只有自己才能體會的苦澀。
“你哭什么?你以為掉幾滴眼淚我就會算了嗎?”繆錦程臉色鐵青,看到一貫內斂冷情的女兒落淚,他承認他的心里很不好受。
可他擔負著繆家傳承的責任。繆之清雖然是女孩,但如果按部就班找一個優秀的男人結婚生子延續香火。他也會不遺余力好好教育他的外孫,繆家的門風與榮耀將會伴隨著孩子長大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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