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哪有不愿意的,巡檢司本就人浮于事,人員冗雜,如今散去一半,剩下的事也沒多多少,還能多拿一份錢,何樂不為?
當(dāng)下巡檢司照常運轉(zhuǎn),那些回家的久久不見人來請,一打聽,自己竟然已經(jīng)被辭職。這下眾人急了,沖進衙門查名冊,結(jié)果人家拿出了有他們簽名畫押的請辭書。白紙黑字,明明白白。
造假高手赤雪表示:謝邀。區(qū)區(qū)假簽名何足道哉。奴剛臨摹了一幅畫圣煙霞圖,被蕭大學(xué)士一萬金收了呢。
差役里不乏關(guān)系戶,尤以走縣丞門道的多,倒也有幾個找上縣令縣丞哭訴,鐵慈等著縣丞找自己談心,自有辦法應(yīng)付,誰知道縣丞大人不知道是不是太忙,始終也沒來問過鐵慈。
至于縣令大人,日日酒鄉(xiāng)沉迷,鐵慈來了半個月,就見過他三次。說了五句話。這五句話分別是:“茅公子遠道而來,有失迎迓,恕罪恕罪。這縣衙諸事也算齊便,本縣魏縣丞更是穩(wěn)重,想必能將公子安排妥當(dāng)。公子還請自便。”
說這話時鐵慈猛盯著他瞧,看他鼻子上還貼著膏藥,但分明把自己這個始作俑者給忘了。
第二句話再說的時候隔了三天,內(nèi)容是:“早,李公子。”
得,這回忘得更干凈。
鐵慈猛眨眼,試圖喚醒他的記憶:“您看看我,看看我。”
縣令盯著她看了半天,恍然大悟哦了一聲,鐵慈正想可算想起來了!卻見那貨斯斯文文長揖一禮,道:“慚愧,為兄認錯人了。王公子,你怎么還不去進學(xué)?”
鐵慈:“……”
終究是錯付了。
第三句話是在當(dāng)晚,兩人在街上再次遇見,鐵慈正帶著巡檢司差役巡邏,撞見醉醺醺的縣令,縣令道:“劉老告老了嗎?年輕人,本縣瞧你很眼熟啊。你是不是姓張?”
鐵慈:“……”
這莫不是個傻子。
后面兩句就乏善可陳了,鐵慈已經(jīng)放棄了對他記憶的拯救,兩句話都是:“早,再會。”
來了半個月,她也算了解了本地情況。簡單說就是地頭蛇困住了一地父母官。出身當(dāng)?shù)卮笞宓目h丞有錢有勢經(jīng)營多年勢力雄厚,而貧家出身科舉應(yīng)試的單純書生縣令抗不過這般無形大網(wǎng),屢屢碰壁后心灰意冷,干脆放權(quán),自己日日沉迷酒鄉(xiāng)。
所以滋陽縣,人人只知縣丞,不知有縣令也。
鐵慈不打算多管閑事。若是自己扶不起,她又為什么要費力拉拔?
德者居其位,無能者棄之。
她愁著這殺人案還沒愁過來呢。
聽說之前滋陽小縣十年無命案,怎么她一來,命案就來了呢。
第一起案子還沒頭緒,第二起案子在一個風(fēng)雨之夜忽然發(fā)生,死者是一個年近四十的女子,家里是賣豆腐的,半夜起床磨好了豆腐連夜進城去賣。然后死在熹微天光之中。
死時依舊衣裳半解,沒有傷痕,只渾身僵硬冰冷如遭冰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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