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在鐵慈身后問：“那殿下何以毀我王府門墻？莫非是王府哪里招待不周，或者令殿下瞧著心氣不順？”
鐵慈微笑道：“那倒沒有，不過是怕你不肯讓孤去晚晴園而已。”
游筠驚訝道：“殿下此話何來？率土之濱，莫非王土，燕南王府無處殿下去不得。。。殿下要去晚晴園，下官只會勸解說大公子不在，不必空跑一趟，但也絕不敢攔阻殿下的。”
百姓們見他神情坦蕩，也十分深以為然，有人遠(yuǎn)遠(yuǎn)喊道：“殿下啊，一個瘋子的屋子有什么好看的？要么您帶我們?nèi)タ葱履镒樱俊?
“我想看看王爺?shù)你y安殿。”
“我想看王妃的后花園。”
百姓們七嘴八舌，一邊順手還撿一塊石頭采幾朵花“聊做紀(jì)念”，燕南王府聞訊趕來的屬官仆傭們，臉色鐵青。一臉的敢怒不敢言。
鐵慈并不回答游筠的話，只管往前走。
游筠卻不肯放過，又問：“殿下為何對晚晴園路徑如此熟悉？”
鐵慈瞇起眼：“大抵是夢中常來吧。”
這話也太無恥，無恥得游衛(wèi)南一聲笑，趕緊用扇子掩住臉，露在扇子上端的眸子也瞇起來盯住鐵慈。
游筠無聲冷笑一聲，又和聲道：“只是殿下這般前來，先是毀壞院墻，然后直奔晚晴園，氣勢洶洶，莫非是對燕南王府有什么誤會？”
鐵慈終于回頭看他，慢吞吞地道：“看法嘛，可能有點(diǎn)，誤會，倒未必。”
游筠立即一個長揖到地：“請殿下示下。”
百姓們也安靜下來，好奇地看向這邊，鐵慈似笑非笑看著游筠，半晌道：“孤在來燕南之前，就聽說都司大人把持燕南王府，一手遮天，欺凌那一對孤兒姐弟。衛(wèi)瑄被你逼著嫁給那人品不端的會川常遠(yuǎn)，連心愛的首飾都要被你女兒搶去；衛(wèi)瑆住在偏僻破落的晚晴園中，三餐不繼衣食無著，還被下人毆打侮辱。”
百姓嘩然。
燕南王在位時，頗為賢明。撫土安民，待下恩寬，很得燕南百姓愛戴，對于他的子女，昆州百姓等于也是看著她們長大的，自有一份當(dāng)做自家人的心情。就算游衛(wèi)瑆是傻子，大家不曾過多關(guān)注，但也不等于能夠接受他被欺凌。
只是之前從未聽說過老王的子女遭受不公，老王薨后，游衛(wèi)瑄是女子都成了女世子，足可證明王府臣下和游氏族人依舊忠心耿耿，百姓從未想過，那金尊玉貴的兩人，日常待遇比自己還不如。
方才游衛(wèi)晴那個插曲，眾人本來還有幾分憐憫和不滿，心想堂姐妹親熱，換著戴簪子也是正常，皇太女何至于如此。
此刻聽著才明白，原來皇太女竟是聽說同學(xué)被欺凌，給游氏姐弟撐腰來了！
游筠眼底掠過一絲笑意，面上卻露出震驚之色，震驚之中幾分憤然，大聲道：“殿下又是從何處聽來這荒誕不經(jīng)之言！”
鐵慈玩味地道：“誰說的，重要么？關(guān)鍵是你們的心地，不是嗎？”
“下官等人的心地經(jīng)得起天地之鑒！”游筠語氣加重，“會川常家三公子，本就聞名于燕南，人稱常家玉樹。詩文風(fēng)流，風(fēng)采卓然。去年冬世子在燎火節(jié)上與其相遇，一見鐘情，特地求我這個叔叔代為做媒，這是你情我愿，何來逼迫之說？簪子一事，閨中女兒互換首飾本是常事，殿下一口咬定晴兒偷竊，以皇儲之尊隨意論斷，壞人聲譽(yù)，殿下何至于如此厚此薄彼！至于衛(wèi)瑆被欺凌之事，更是子虛烏有，絕無此事！”
他轉(zhuǎn)身看向身后百姓：“女世子有段時日總和常公子一起出游，日常走馬于昆州，諸位父老可曾眼見？”
立即有人點(diǎn)頭道：“那是，我見過，很般配的兩人哩，瞧著交情也好。”
鐵慈淡淡道：“常遠(yuǎn)品行不端，在盛都欺世盜名，已經(jīng)被黜落，永不錄用。”
游筠道：“下官知道此事，也曾勸說過世子，但世子說女子亦當(dāng)守諾重信，若因常遠(yuǎn)一時失意便棄他而去，那自己成了什么人了？因此堅持如期下嫁。”
游筠又一指晚晴園，“下官這算明白了，難怪殿下要拆墻，直奔晚晴園而來，原來是道聽途說，疑上下官和這燕南王府上下了。既如此，晚晴園就在前頭，衛(wèi)瑆日常生活怎樣，就請殿下和諸位父老，眼見為實吧！”
鐵慈點(diǎn)點(diǎn)頭，道：“早該如此。”正要抬步，身后游筠沉聲道：“可若殿下所聞不實，下官并未虧待兄長遺孤，屆時殿下打算給下官，給燕南王府屬臣，給游氏族人和這燕南百姓們，什么樣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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