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長久、陸嫁嫁:“……”
司命淡然回眸,看著木立原地神色錯愕的道侶,微笑道:“怎么了?來了我宗門,還不拜見宗主大人?”
風(fēng)雪兼程而來的寧長久看著司命清艷無方的臉,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什么時候上任的?原先的宗主呢?”
“原宗主要祭滿宗生靈以成冥國,德不配位,不該執(zhí)掌九幽殿?!彼久娜坏?。
寧長久問道:“那宗中長老呢?老一輩的都能服你?還是說你……”
司命淡淡道:“我豈會做那屠戮宗門之事?你莫要以凡心揣度神女?!?
陸嫁嫁將信將疑道:“那為何……這么安靜?”
司命道:“我來之前,九幽殿與周圍幾座大殿的長老師叔,便已被冥府殺盡,他們?nèi)馍砥扑?,?quán)柄被奪,化作了冥府的養(yǎng)料。那座冥府就像是饕餮,吃不飽是不會停下的?!?
寧長久問:“那小齡呢?”
“寧小齡……”司命身影微停,她斂去笑意,輕聲嘆道:“隨我來吧。”
古靈宗的陣法仍在,它不似外面那般暴雪如云冰天雪地,數(shù)峰綿延里,晚陽殘照間,遍地皆是青黃相接的草,黃昏下的天地空曠孤寂,臨近九幽殿的山峰皆寸草不生,懸崖上,濃郁的靈氣高掛,化作液態(tài)的流水飛瀉而下。
天地山峰間的霞色像一場大霧。
寧長久與陸嫁嫁在一路上商討過許多有可能發(fā)生的事。
但他們真正到來,臨崖遠(yuǎn)眺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座神宗竟如此開闊而安靜。
“這是御靈一脈。”司命介紹道:“古靈宗共有十脈,一脈為一峰。據(jù)我了解,當(dāng)初寧小齡便是在這御靈一脈修行的?!?
“當(dāng)初?”寧長久心神一震。
司命輕輕頷首,她輕輕揮了揮手,籠罩在仙索吊橋上的黃昏之霧如掀開的簾,山峰下的云海茫茫翻騰著,此刻盡被黃昏所染,望上去猶若一片腥色的淵。
司命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皩幮↓g鎮(zhèn)住了冥府?!?
寧長久與陸嫁嫁目光輕接,心中不祥的預(yù)感和念頭都在此刻落到了實處。
司命立在吊橋上,道:“距離寧小齡墜入冥府已經(jīng)快一個月了,若要真死了,也就成定局了,急也沒用?!?
寧長久輕輕嗯了一聲。
司命道:“關(guān)于冥府的卷宗,我已盡數(shù)整理出了,就在九幽殿里,你若有興趣,可以隨我過來?!?
寧長久道:“你直接告訴我結(jié)論就好?!?
司命道:“你就不怕我故意坑害于你們?”
陸嫁嫁道:“姐姐若要害我們,一路上又何必救這么多次呢?我第一次見你醒來的時候,就知道是姐姐是心善的?!?
司命美目幽靜,她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陸嫁嫁的額頭,道:“需要我的時候一口一個姐姐,不需要的時候便是我的主母大人了?當(dāng)初見你的時候,還當(dāng)你是個善良的傻姑娘,沒想到現(xiàn)在也學(xué)得這樣壞。”
“我……一直是仰慕姐姐的?!标懠藜揄忾W動,話語誠懇,她說道:“姐姐還救過小齡的命,想來對于小齡也是頗有青睞的吧?”
司命心想若非先前被你們欺負(fù)過,我可真就信了你這可憐模樣了。
但陸嫁嫁一聲聲姐姐還是很受用的……
她清冷道:“你們隨本宗主來吧。”
……
他們沒有去往九幽殿,而是去往了御靈一脈的木堂中。
“這是小齡過去學(xué)習(xí)的地方?!彼久I(lǐng)著他們走到了一張木桌前,纖指點著桌面上刻的‘寧’字,說道:“這些是她的書,這是她的筆記,后面的字跡很潦草,不像是一個人寫的。”
寧長久問:“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司命道:“放心,我知道你救人心切,但你若不了解你師妹,又怎能將她的魂魄從冥府中撈出來呢?”
寧長久道:“我了解小齡。”
“是么?”司命微笑道:“你們相識多久?”
寧長久沉默半晌,緩緩開口:“六個月?!?
司命又問:“那分開了多久?”
寧長久道:“兩年零八個月?!?
司命不再問話,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陸嫁嫁看著書本上字跡稚嫩的小字,不由想起了寧小齡的白裙的影。自己在南荒深淵邊等待的兩年時光里,小齡是時常來看自己的。她經(jīng)常給自己講一些四峰中發(fā)生的故事,每天都告訴自己,峰中修好了多少樓,最近又在修哪座……
后來所有的樓都修好了,小齡的話語也越來越少,那張臉蛋依舊清稚,但眉目間似藏好了心事。
她從來沒有問過,她也從來沒有主動說起過。
白夫人的權(quán)柄竟一直在小齡的身體里……這件事小齡自己知道嗎?
陸嫁嫁心中生出了愧疚之意。
寧長久在寧小齡座位上坐下,閉上了眼。
司命說道:“御靈一脈的人,我已遣至他峰,如今這里很靜,適宜思考,你什么時候想通了,什么時候來九幽殿找我。”
寧長久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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