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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余春

顏如缺因藏書閣一事很是開心, 她終于有了一些少女時代的活潑，近來臉上也總是帶著笑意。謝清川見她如此高興，自己也心情松快不少。東廠裏的人本來都對謝清川怕的不行，見了謝清川如同老鼠見了貓咪, 如今也敢打趣他和公主的關系了。

“謝頭兒, 又在吃公主殿下差人送來的小食呢, 能給我們分點兒嗎？”說話的這人是謝清川同輩的師弟，如今東廠的二把手。

謝清川將食盒拎起來，背過身去，用行動告訴了他們，想要同他搶公主送來的吃食, 那是不可能的。正當一群人哄鬧的時候, 阿貝來叫謝清川同顏如缺一起去街市瞧一瞧京都的學堂。

顏如缺卸掉繁覆的釵環，只學著民間百姓那樣, 只用一根雕花銀簪挽住長發, 自然的挽上謝清川的臂膀。他們像這時間最普通的一對小夫妻那樣，在街市上閑逛。

公主殿下靠自己那樣近，謝清川忍不住悄悄的紅了耳朵，因為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有些不好意思往旁邊挪了一點兒。

因為這一點兒, 顏如缺有些不開心的嗔怪。“你干嘛離我這么遠呀，我們在扮演夫妻哎。”

夫妻？

如今, 他和公主殿下的關系是夫妻嗎。謝清川連忙貼過去和顏如缺親親密密的挨在一處, 顏如缺這才取消了對謝清川的怒視。

不遠處的學堂門口有吵鬧的聲音傳來, 謝清川和顏如缺對視一眼, 都加快了腳步向吵鬧的地方走去。

“你是個女子，孔子曰, 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自古以來都沒有女子入學堂的先例。”學堂的管事的語氣裏都是不屑和輕蔑，他布衣打扮，看樣子并非出身世家，應當是京都的富商響應了顏如缺的號召開辦的學堂。

寒門子弟代指非世家的子弟，即便是富商也屬于寒門，他在顏如缺興辦學堂之前應該是沒有讀書的機會的。顏如缺聽他滿嘴之乎者也，估摸也是近來在藏書閣裏現學現賣的。

這一瞬間，顏如缺腦子裏劃過很多念頭。以強權壓制他讓這個小姑娘進學堂，還是斥責他告訴他自己的初衷是無論男女都能有讀書的機會。

但她終究沒有這樣做。

能拋開門戶之見，響應她的號召去開辦學堂的人，都是支持自己的人，她不能寒了所有辦學堂的人的心。但同時又得讓他們知道，女子和男子并無不同。

那女子含淚，語句卻鏗鏘。“公主殿下以女子之身南下治水，又興辦學堂，讓寒門子弟都能有讀書的機會。如今藏書閣裏并沒有說不讓女子進去讀書，為何你的學堂不讓我進去呢？”

那人聽到公主殿下做的事有些面色尷尬，他不服氣的嘟囔。“那是公主殿下，又不是所有的女子，除非你讓公主殿下來為你說句話，公主殿下說學堂能進女子，我就讓你進來。”

這純屬難為自己，那女子的淚水強忍著不落下，誰不知道公主殿下前往西域為太子殿下尋來萬物生解毒，如今太子的毒剛解，宮裏頭一堆事，哪裏能來這裏為她一個普通百姓伸張正義呢？她面色暗淡，剛要失魂落魄的離開的時候，卻聽到一道清脆悅耳，卻聽起來分外舒服的聲音。

“且慢，孔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裏的養字，是難相處的意思，因為男子本身就帶著低視的目光看輕她們和小人，所以才認為女子和小人難相處。倘若以女子視角來看待男子，男子又何嘗不是難相處的人呢？”顏如缺緩緩道來，解釋了養字的意思。

她又道。“你們吃的飯出自女子之手，你們穿的衣也是女子一針一線縫制出來的，甚至連你們的人也是從女子的身體裏孕育出來的。天下男子皆受益于女子，為何又要看輕女子呢？”

這番話一出口，那管事啞口無言，又見她氣度不凡，便猜測她的身份。

顏如缺淡然一笑，道出自己的身份，先斥責管事認為女子低人一等的觀念，又話鋒一轉，夸讚和肯定管家建立學堂的初衷，又決定自己出銀子幫助管家更好的建立學堂，將這個學堂擴建，并且所有女子讀書的學費都是顏如缺出金。

這打一棒子給一個甜棗的策略用的好，管事，女子和看熱鬧的人還在為自己以百姓之身見到公主而感到激動的同時，又得知公主出銀子幫助那些無銀錢可讀書的人，更是興奮。

此后京都的學堂，無論男女，皆可進入。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好起來，可天有不測風云，人有禍福旦夕。在一起都在好起來的時候，顏君澤的忽然就一病不起了。顏如缺感覺到困惑，父皇在前世的時候，確實身體不太康健，但也沒這樣早就垮掉，她匆忙趕進宮的時候，發現父皇的身體并沒有傳聞中那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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