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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轉(zhuǎn)眼又是一年冬日裏，這日小雪，賈環(huán)足睡到巳時二刻才醒。

期間趙姨娘來叫過一次，晴雯也來叫過一次，說是賈母那裏遣人來送了一碗八寶甜酪讓他醒了吃。

但賈環(huán)睡得沈，外事一概不理，等醒來的時候趙姨娘午飯都已經(jīng)吃過了。

這一年過得安穩(wěn)，賈環(huán)靜心養(yǎng)病，也長高了許多。

如今他身量與寶玉相差不大，只是現(xiàn)又到了冬日裏，不免憊懶起來。

“我的爺，您這一覺都快睡到明個去了。”云翹一邊替他鋪床，一邊喚外間的香扇去端熱水進來。

他起床后也不著急梳洗，披著一頭軟長烏發(fā)就去逗狗，兩只土松正在窩裏互蹭打滾，十分活潑。

一見到賈環(huán)來了，兩個嗷嗷嗚嗚直往他身上攀，毛茸茸軟乎乎的。他只好一手抱起一只，略微有些吃力，“纏人精，走，咱們洗臉去。”

熱帕子敷過臉，賈環(huán)迷糊勁也過了，只是舉止間依然怠慢。

抬手拿了鏡架子上另一張棉布綢子給兩只狗兒也擦了臉和爪子，然后抱著它們躺到了榻上玩。

“這兩日食欲減成這樣，午間飯也不好好吃，不若將老太太房裏送來的八寶甜酪蒸熱了用？”云翹見他只穿著一身睡覺時的綠紗小衣，便將暖爐搬到軟榻近前。

賈環(huán)應了一聲，“便吃那個罷。”然后又拿著棉線球扔來扔去的逗著狗崽玩，一黑一白兩只小東西搖著尾巴樂顛顛地在榻上跑來跑去，叫人看著心情愉快。

外面雪漸停了，趙姨娘一進來便看到他懶在榻上，“還在這躺著呢，你林妹妹午后便歸家去了，還不起來去送送。”

“歸家？林如海死了？”聞言賈環(huán)腦子轉(zhuǎn)也沒轉(zhuǎn)，半分都沒思量，說話也不妨頭，只以為是林如海死了，黛玉要回家送靈。

“呸呸呸，這話傳出去人只以為你要瘋了。”趙姨娘知道他現(xiàn)在人醒了腦子沒醒，便從隔屏上取了賈環(huán)的衣裳，親手給他穿了，邊穿還邊說，“這兩日懶得門都不出，腦子也漿糊一般，還不快醒醒神到老太太那兒去。”

賈環(huán)這才伸了伸腰去洗漱，把兩只狗兒放回窩裏，香扇從外間把他午間要喝的藥和八寶甜酪一并端著進來。

趙姨娘將碗墊了帕子放到他手裏，“早晨揚州有書信傳來說林家姑老爺病重，老太太讓你璉二哥哥送林姑娘回去看看，且要收拾東西呢，想必沒這么快。”

“可惜寶姐姐與姨媽才上京來家住了沒兩日，林妹妹又走了。”賈環(huán)睡久了唇舌麻木嘗不出味，喝完藥吃了兩口酪便想放下，“怎么不甜，云翹，把我的糖罐子拿來。”

趙姨娘卻說不必可惜，“我聽太太說，薛家今年后不回金陵了，要在京中長住。”

云翹把糖罐子和蜂蜜罐子都一同拿了來，賈環(huán)澆了兩勺蜂蜜，才慢吞吞吃完了。

榮慶堂內(nèi)，賈母正與林黛玉囑咐路途之事。

寶玉雖心中不舍，但也知道不好阻礙人家父女相見天倫之情，于是十分煩悶又不得其解。

眾姊妹們也都來送，各拿了些思念之物給黛玉，寶玉將自己往日裏鐘愛的一個芙蓉手串給了黛玉。

賈環(huán)來的時候拎著一掛玄鳳鸚鵡，用木雕鳥籠裝著，送給了黛玉，“這鳥兒我已叫人調(diào)教過的，你并不用費心，每日陪你逗趣解悶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