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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觀者清（1 / 3）

旁觀者清

喻燃站在云褚仙門附近的野林裏，這地方久無人跡，與外界的關(guān)聯(lián)很少，輕易不會改變。

然而云褚門人時常活動的地界，卻開始飛速地發(fā)生變化。

執(zhí)事堂門口告示上的字跡正在改變，藏書閣中記錄借進(jìn)借出的名冊平添了一段時日。

燭照峰上，本來留宿在外的姚杏和周倜突然出現(xiàn)在各自的房中，在房中呆立的“喻燃”憑空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就站在院中擺好了練劍的架勢。

一道封著的書信壓在小院門口的石塊下，沾了些許露水。

整個幻境運轉(zhuǎn)到此，只待元照睜開眼。

終于，陽光透過窗格爬到枕邊，床上的人感受到光亮，眼睫顫動了幾下。

幾乎是同一剎那，天空中懸停的飛鳥震動翅膀，露水深重的草叢深處油蛉低唱，“喻燃”收劍入鞘，打開院門。

“怎么了？”姚杏打開門伸了個懶腰，正看見喻燃手裏拿著一封信楞著不動。

“望京來信。”

還迷糊著的元照“哐當(dāng)”一聲打開門：“什么？”

從來都愛晝夜顛倒睡到日上三竿的周倜今日打開房門就看到這樣一副場景——三個人圍坐在桌前，如臨大敵地看著桌上一紙薄薄的信封。

“干嘛呢這是？白玉京發(fā)戰(zhàn)書了？”除了白玉京掌門自在仙終于要下戰(zhàn)書跟元照爭奪“第一劍修”的名號，周倜想不出有什么信能讓三個人嚴(yán)肅成這樣。

“師父莫慌……”他后邊的話卡在喉嚨裏沒說出來。

云褚山是羅浮山魔族進(jìn)攻人間的第一道屏障，按人間的話來講，屬于戰(zhàn)略軍事重地，往來的信件會經(jīng)過重重篩查註明來處和途徑各驛站。

他看到信封上打頭寫著“望京”二字，頭一次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望京，大梁陪都；望京周氏，累世官宦；周氏周倜，大梁第十二任國師周岱湖獨子。

周倜抖著手，嘗試了好幾次都沒拆開，姚杏按住他的手接過來替他拆開：“是訃告。”

非常官方口吻的一封信，掐頭去尾再減去中間沒有用的內(nèi)容，就只有一個信息——周家慘遭滅門，家裏人死光光了。

“看我干什么？四百多年前就說過他們是這個下場了，”周倜故作瀟灑地聳了聳肩，“好了，大家各干各的事去。”

四百年前……元照無聲地咀嚼著這個時間。

四百八十多年前，元照曾在塵世以武犯禁。當(dāng)日，他端著云褚仙門峰主的架子站在周氏祠堂，為回家扶靈的周倜撐腰。

周氏夫婦喪禮下葬入祖墳，每一步都是在元照的眼皮子底下完成的。他一直忍到送葬隊伍返回，才掀翻了那個死了堂兄嘴角咧到耳根的周氏旁支。

渟澍劍抵達(dá)對方喉間的時候，周倜突然說：“再過四百八十五年，周氏血脈斷絕，不必徒增因果。”

巫覡世家，凡事都講究一個因果。

周岱湖因洩露天機短壽早夭，周家旁系吃絕戶又有什么果呢？

元照不只是心裏想，他還問了出來。

本意只是威脅，周倜卻早有答案：“耳聽我者聾，目視我者盲，敢有圖謀我者反受其殃。”

當(dāng)時姚杏也在，瞥了周倜一眼，意思是，你說這話就不算洩露天機不會沾因果了？

周倜沖她安撫地笑了笑：“不是算出來的……”

他臉上的笑容陡然轉(zhuǎn)得凌厲：“這是咒術(shù)，在座諸位叔公兄弟，好生消受。”

就是周岱湖在時，下咒也不是個簡單的事，更何況周倜當(dāng)時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少年。

然而此后不過三五年，山下陸陸續(xù)續(xù)傳來訃聞……

元照思及此，看向周倜。

姚杏先元照一步問出那句：“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