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兩人回神的時候，視角已經完全變了。
齊景延感受著懷中的嬌軟，情不自禁地又收緊了一些手臂。
胸腔中怦怦直跳的心臟告訴他剛剛葉皎是多么擔心，只差那么一點，他就會跌倒了。
他不敢想象如果摔在了地上，這個孩子還能不能保住。
害怕、后悔、愧疚情緒交雜，最后化作一只手緊緊地攫住了心臟。
齊景延雙手緊緊抱住了葉皎，下頜抵在她的肩上。
感受到皇帝陛下緊張的顫抖，剛剛定下心的葉皎也伸出手拍了拍他，給予一絲安慰。
兩人一時無言，氣氛靜謐。
“小姐……”
兩個丫頭見葉皎無事，也松了一口氣，她們太過擔心，連稱呼都忘記改了。
寒露一向有分寸，霜降卻不是如此，她甚至忘記了皇帝還在場責備道：“小姐，你怎么能如此不小心！”
此言一出，兩人面面相覷。
葉皎看向齊景延，挑了挑眉，皇帝陛下則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最后還是葉皎出面安撫了霜降，止住了她絮絮叨叨的嘴。
一路上齊景延都沒有再說話，只緊緊地握住了葉皎的手。
回到怡和宮后，齊景延先去沐浴，寢殿宮仆皆已散盡。
葉皎吹滅了床邊的燭火，先行側躺在了床上，清冷的月光撒在朱砂色的絲綢被子上，映出一片月色。
摸了摸依舊平坦的小腹，葉皎低低地嘆了一口氣。
雖然今日的一切，她沒有露出任何怯弱之意，但當夜晚來臨，愁緒還是隱然浮現。
這三天里發生的事情太多，她還沒有想好以后的路怎么走，這輩子明明打算過另一種生活的不是嗎？
現在卻要被迫進宮，進宮只是第一步，可后來呢？
在宮中保住孩子，生下來……若是個皇子，難道還要幫扶他去爭那帝王之位嗎？
葉皎不禁蜷縮起了身子，以一種保護的姿態護住了肚子。
這個孩子很可能是二皇子或者是大公主，無論是男是女，都會在這子嗣稀少的帝王后宮中成為眾矢之的。
而且……他們真的能保護好孩子嗎？
齊景延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個葉皎，蜷縮在寬闊的床榻上，青絲散亂，錦被沒能給單薄的身軀添加一絲厚度。
嬌小的人兒就像那窗外撒下的月光，一觸即碎。
他的心臟沉默了一瞬又恢復跳動，可是之后卻像摻雜了些其他的東西，有些隱痛。
最終，帝王從身后擁住了人兒，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葉皎的頭頂，溫熱的手靠在了她的臉頰旁。
“是朕不好……別怕。”
“若是再交換，朕一定會加倍小心的。”
帝王的聲音溫柔中帶著堅定，承諾著。
這是葉皎沒有聽過的話。
只一瞬間她的淚就流了下來，嘩啦啦流得毫無毫無章法。
重生而來的她看似游刃有余，看似淡定無比，可是有些事她永遠都記得。
二十年后的他從沒有因為那件事說過抱歉，雖然也不應該說抱歉。
她從前只覺得二十年后的他穩重，現在卻覺得年輕自有年輕的好處，率真，直白。
哭著哭著，她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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