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青庾回來的第二天,慕洵之帶陳若曦去了那個他住了兩年的地方。
“居然就在孤兒院旁邊?”陳若曦又跺了跺腳,樓梯燈亮起,她才看清狹窄的樓道,“你在這裏住了兩年?”
“嗯。”
“為什么?”
“因?yàn)橹挥羞@棟三樓向南的房間剛好可以看見孤兒院的后院。”
樓道窄,陳若曦不小心蹭到破舊的墻面,衣服立刻染了一層白灰,慕洵之很快拉了她一把,讓她走在比較安全的位置。
陳若曦回過頭來問他:“為什么要看見孤兒院的后院?”
他低垂著眉眼,淡聲道:“你最常去的兩個地方,一個是孤兒院,一個是我的公寓,自我們吵架后,你再也沒有去過我的公寓了,我想只有在孤兒院才能看見你,所以就找到了這個地方。”費(fèi)盡心機(jī),不過是想要見你一面。
推開破舊的防盜門,慕洵之牽著她進(jìn)了房間,推開房間和陽臺的槅門,逼仄的陽臺擺滿了雜物,盡管又小又窄,卻能將孤兒院的后院一覽無余。
“那兒。”他隨手指了個地方,“冬天的時候,你特別喜歡坐在那裏曬太陽,一曬就是一上午。”
“還有那兒。”他又指了個地方,“那次小滿不小心摔了跤,你忙急忙慌的抱著他去了醫(yī)院。”
“還有……”
陳若曦忽然抱住他。
慕洵之微微一楞,低聲問:“怎么了?”
“就想抱抱你。”
他低低一笑,反抱住了她。
“之之,我們一起合奏《四季》吧。”陳若曦忽然說。
這令慕洵之極其震愕,畢竟她很排斥《四季》,至今都沒有上傳這首歌的鋼琴獨(dú)奏。
久久不見他說話,陳若曦干脆將頭埋進(jìn)他的胸膛,撒著嬌:“你還沒回答我。”
“好。”
“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
“嗯?”
“錄視頻。”陳若曦向來說風(fēng)就是雨,“我們現(xiàn)在就去孤兒院錄好不好?”
“現(xiàn)在?”
“嗯。”她沖他笑,“現(xiàn)在,錄《四季》的視頻。”
“確定?”
“嗯。”她重重點(diǎn)頭,“肯定。”
“好,我去找一下譜子。”
“不用。”她拉著他下樓,“我改編好了。”
“什么時候做的編曲?”
“去青庾公演的時候。”
那晚,真的是太想他了,實(shí)在睡不著,干脆去會堂彈琴,依然是溫錦略的《十二星座》。不知為何,彈著彈著她的腦袋就出現(xiàn)了《四季》的旋律,然后是他們訂婚那天的畫面,他一身正裝,端正地坐在琴前,骨節(jié)分明的十指奏起了《四季》,不同于公演時候,不僅溫柔,還深情。
當(dāng)陳若曦將《十二星座》的旋律融進(jìn)《四季》,比想象的還要唯美神秘。
當(dāng)慕洵之聽到這首全新的編曲,露出驚艷之色。
“怎么樣?”陳若曦側(cè)臉問他,“好聽嗎?”
他將頭傾了過來,抵在她的額頭,聲音壓的很低:“怎么想到把這兩首曲子結(jié)合一起?”
“想你想的。”陳若曦說,“好奇怪,當(dāng)我彈起《四季》的時候,心頭浮現(xiàn)的畫面是我們訂婚那天,你穿著禮服,坐在琴前,為我彈著《四季》,當(dāng)我緩緩走向你,你起身,朝我伸手,在我將手交給你的那刻,你為我戴上了訂婚戒,然后,我們擁吻在親朋好友的掌聲裏,這個時候,畫面一轉(zhuǎn),回到我們每次公演四手聯(lián)彈《十二星座》,總是配合的天衣無縫,在我每次臨時起意自由發(fā)揮的時候。”
聽她說著,他笑著,吻落了下來。
原來,她真的聽懂了《四季》。
“陳若曦,還記得你一直纏著要我回答的那個問題嗎?”他突然問。
陳若曦想了片刻,點(diǎn)頭。
“如果我現(xiàn)在回答你,你會后悔答應(yīng)嫁給我嗎?”
“那我要聽聽你的答案是什么。”
他深吸了口氣,閉上眼,將兩年前車禍一事簡潔陳述。
聽他說完,陳若曦隨手在琴鍵彈了幾個音,問他:“好聽嗎?”
“嗯,嗯?”慕洵之睜眼,狐疑地看她,“我是說,你車禍當(dāng)天,我在現(xiàn)場。”
“噢,所以呢?”她回視他,眼帶星辰。
慕洵之眼底閃過一抹覆雜的情緒:“你……好像并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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