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真要說起來，戰艦上根本分不出來上班時間和下班時間的，所有人都是二十四小時待命。

了望臺很寬闊，足夠幾十個人一同站在上面，平時這個點有不少人都會站在這裏看外面的星光，今天卻一個人都沒有。

安義牽著秦晟的手，帶著秦晟走到了靠近弦舷窗的位置，一只手摸上了透明的舷窗。

舷窗很涼，即使艦內的溫度恒定為三十度，但是宇宙中的溫度更低，星艦內外的溫差非常巨大。

“第一次？”秦晟看著外面黑乎乎的一片，點點星光映射在眼中，仿佛藏了星子。

第一次，要是安義不提，秦晟絕對是不會去回想的。

他第一次上戰艦離開希望之星的時候，是還在軍校的時候。作為大三的演習，他第一次乘坐星艦離開了地面。

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離開過希望之星，所以就不曾搭乘過飛船，沒有親眼見過太空的遼闊和寂寥。他只看過圖片和視頻，但是那些都比不上親眼所見的震撼。

“星空很漂亮。”秦晟最后用了這一個詞語來形容。

確實很漂亮，黑幕上有層次的鑲嵌著星光，那是任何科技都無法留下的畫面。在戰艦上，他們感受不到戰艦的前行，看著那些遙遠的星球，也因為距離太過遙遠，看起來如同禁止一般。

“甜甜，你知道太空中公認的最美的幾個地方嗎？”安義看著已經可以看見全貌的玫瑰星云，心下也微微有些震撼。

“最美的幾個地方？星空中處處都是美景啊。”秦晟并沒有關註過這方面的東西，他在可以說已經看過了聯邦境內絕大部分的星域，要說新奇，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還是有的，看多了，自然就習以為常了。

“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克達爾的傳說嗎？”安義順著自己的視線，張開手掌，貼上玫瑰星云那一片地方，“傳說中是一位美麗的雌性，為了尋找他的愛人，駕駛飛船在太空中搜尋了兩百年，經過千辛萬苦最后終于找到了他愛人當初使用的逃生艙，但是因為時間太久，他的愛人已經死去了。”最后，他們相逢的那個地方，就變成了玫瑰星云。

傳說一起對著玫瑰星云許愿，就能夠和自己的愛人天長地久，即使分離也會很快相逢。

“這裏，是玫瑰星云？”秦晟對于星圖可是比安義更加的熟悉的，他也是從他的爸爸秦禰那裏聽到過這個故事的。他第一次從這裏經過的時候，秦禰還讓他拍了一張影像，回家的時候傳給他了。

安義聽到秦晟直接說出了玫瑰星云，手一僵。他怎么就忘了，要說熟悉，他可是比不上秦晟的。

“對，你看這裏。”安義只手點了點舷窗，然后收了回來。本來是想要耍一次浪漫，帶上自己的配偶一起看玫瑰星云，可是他怎么忘了，這地方原本好像就是秦晟負責的范圍吧？那是不是他都看膩歪了？

順著安義的手看出去，秦晟果然看見了星空中飄著的那朵玫瑰花，因為太遠了，看起來只有手掌大小。

也是艦隊的路線規劃得好，正好從這個最好的觀賞角度上經過。

“你今天找我出來，就是看這個？”秦晟也伸出手，用指尖點了點花心的位置，觸碰到的舷窗是冰涼的，可是周身的感覺卻是暖暖的。不是戰艦內的暖氣，而是一種從內到外的溫暖。

或許，安義真的是那個可以和他過一輩子的人？

秦晟從記事起，除了父親和爸爸，就沒有人再對他這么用心過。他一直以為自己會和大多數雌性一樣，到了年紀就去匹配，如果沒有孩子，就會因為各種原因分開，如果有了孩子，就那么過。

當然，在秦晟過去的多次設想中，他更多的結局是永遠都留在戰場上。為守衛聯邦而戰。

不過，這個想法他不會告訴安義就是了。他直覺，如果他說了，后果會非常的恐怖。

“我都忘了，你肯定是看過很多次了。”安義有些懊惱，不過面上卻是笑著，看著秦晟的眼神非常柔和。或許是因為窗外的景色，或許是因為窗前的這個人。

秦晟一只手還被安義握著，手指勾了勾，在安義的手背上蹭了兩下，“我非常，開心。”

安義感受到手背上的異樣感，知道秦晟現在心情不平靜，臉上的笑更加開心。秦晟沒有發現自己手上的動作，安義也不打算把這個小習慣告訴秦晟。

或許，這可以成為一個只有他知道的秘密。

這么一想，安義覺得自己的心情更好了。

秦晟也是很高興，嘴角微不可見地上揚，手指戳了戳舷窗，正打算開口說話，卻突然睜大了眼睛。

那，是什么？

“安義，你看那裏。”秦晟的表情瞬間嚴肅，聲音有些發緊。

玫瑰星云距離他們太遠，肉眼應該是看不見任何細節的才對。

“那裏怎么了？”感覺到秦晟的緊繃，安義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還是順著秦晟示意的方向看過去，沒有任何異常，就是玫瑰星云。

“不對，剛剛那裏，似乎又光線變動了一下。”秦晟的視線在玫瑰星云左右搜尋，卻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

“是不是你看錯了？”安義小聲詢問，在戰艦上對著銀白色的墻壁看太久了，眼睛是可能出現錯覺的。

秦晟卻不這么認為，他從來沒有遇上過這種情況，而且，剛剛那是一閃而過的黑影，從他那個角度看過去，把整個玫瑰星云都遮蓋住了，整整一秒鐘，完全都遮蓋住了。

玫瑰星云的直徑之巨大，秦晟是不會認為有東西能夠完全覆蓋的。但是艦隊周圍都有層層覆蓋的探測系統，周圍三百星裏就連一顆隕石碎片都不會漏掉，那……難道是一只星獸在三百星裏外的距離，擋住了他眼中的玫瑰星云？

“我要去主控制一趟，安義，你先回休息室好嗎？”秦晟知道安義今天和醫務室的軍醫換了值班，所以讓安義先回休息室，而他則需要去主控室確認一些事情。

那樣體積巨大，行動迅速的東西，不是星獸是什么？

秦晟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祈禱是自己眼花了。

主控室。

“上校。”看見秦晟推門而入，閑著的人都沖他打了個招呼，秦晟沒有回禮，兩步就跑到了大屏幕前，沖著旁邊的人說，“把三分鐘前玫瑰星云方向的監控都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