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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1 / 3）

師父

林霧從大夢中驚醒, 眼前場景不再是染血的小院，她躺在宿舍的床上，屋子黑漆漆的, 不見一點光亮。

在心中反覆覆盤事情經(jīng)過, 她把問題鎖定在燕歸辭吃的那顆“解藥”上, 她以后還是多相信石韋的醫(yī)術(shù)，努力尋藥材，別胡亂信什么亂七八糟的藥方了。

四肢酸軟無力，喉嚨干渴, 她掙扎著起身去倒水。

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換過，白色弟子服干干凈凈不染塵埃，是燕歸辭把她送到學院的嗎？

那晚的經(jīng)過確實有點刺激, 她是真怕燕歸辭一時腦熱了結(jié)他倆的性命。

艱難走到桌前，水壺裏還剩下最后一點水，冰涼的茶水入喉, 凍得她一個激靈。

把杯子放回去時手一抖, 杯子落地碎裂，她咳嗽幾下，緩慢彎腰去撿碎片。

門“嘎”一聲被推開, 燕歸辭和葉清黎站在門口。

外面的亮光順著打開的門透進來，照亮一臉雪色的林霧。

黑發(fā)垂落，披散在肩頭，她的肩膀極薄，鎖骨凹陷，一手撐著椅子彎腰, 身體輕顫，像一只即將墜落的蝶。

昏暗將她籠罩, 純白衣衫十分寬大，襯得她瘦骨嶙峋，半明半昧間，猶如即將消散的鬼魂。

林霧抬頭，眼眸古井無波，似不見底的深潭，透著拒人千裏之外的冰冷漠然。

她說：“出去。”

葉清黎：“你要水嗎？”

氣氛沈沈，林霧的眼眸不曾動過，重覆一遍道：“出去。”

她冷得像山巔風雪，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等兩人離開，林霧回到床上雙手環(huán)抱膝蓋，頭埋在手臂中，安靜得如同一座雕塑。

體內(nèi)靈力飛速運轉(zhuǎn)，想要盡快恢覆軟弱無力的肢體，磅礴靈力涌入，帶著撕裂經(jīng)脈的痛楚。

五指緊緊握拳，不洩出一點聲音。

門外有聲音傳來，林霧抬頭坐好，穿上外衣，應道：“進來。”

她盤腿坐著，墨傘從耳上摘下，手指輕輕擦拭傘面，冰冷的金屬給予她莫大安全感。

燕歸辭端著粥走進，坐在床上的人已經(jīng)恢覆平時的模樣，眼神淡然，強大篤定，剛才驚鴻一瞥窺見的脆弱仿佛只是幻覺。

他拉過椅子，坐到林霧床邊，勺子舀起一碗粥端到林霧嘴前。

林霧偏開頭，“放著，我自己會吃。”

燕歸辭：“你現(xiàn)在拿得起粥嗎？”

林霧：“不用你管。”

燕歸辭和她對視，目光平靜，“現(xiàn)在你打不過我，我可以強行灌下去，你想看到這個場面嗎？”

林霧握緊墨傘，虛弱帶來的不安全感將她籠罩，剛才她就不該去喝那杯該死的水！

失去實力支撐的底氣，她好似變回未遇見師父前的那個小女孩，終日惶惶不安，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被這世道吞噬。

林霧的眼神冰冷警惕，甚至比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還要防備，燕歸辭攪動清粥，端粥過來的行為真像是一場自取其辱。

“你在怕什么？覺得我真會這么做，羞辱你來報覆你？”燕歸辭平靜道。

“你從沒信過我。”

林霧看著他，像是林中猛獸打量著入侵領(lǐng)地的外來者，權(quán)衡，評估，判斷。

兩人僵持著，誰也不肯先松口。

清粥的熱氣漸漸淡去，林霧眼神向下，落在不沾一絲葷腥的白粥上，試探地接近。

她張嘴慢慢將勺子裏的粥喝干凈，又退進去繼續(xù)目不轉(zhuǎn)睛地盯人。

燕歸辭舀第二勺，林霧依舊是遲疑觀望，才慢慢靠近喝粥。

有前兩勺打底，后面就順利得多。

燕歸辭說著她暈過去之后的事，主要是姜挽霜已經(jīng)知道他們之間的情況，以及她為什么會這么疼。

“是這樣啊。”林霧喝完粥，胃部的溫暖充實讓她放松許多，抱著墨傘蜷縮在床尾。

很久沒有這么疼過，疼到她以為就要這樣死去，痛到極致的時候身體已經(jīng)麻木，只剩空茫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