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黛麗絲都能孕育亞當，這不是很奇怪么？這樣一來，到底我和她，誰才是莉莉絲？”

撒麥爾來回踱了幾步，緩緩答道：“確切地說，黛麗絲是你的分化體，可是你現在的本體是誕生石，所以分化出她后便無法控制她，她擁有自己的獨立意識和思考能力以及情感。分化體與本體分離的時間越長，就越難召回，而且還會有被反噬的危險。不過你不存在這樣的危險，因為你的本體不是現在這副軀殼。”

我怔住了，“那……德爾西尼是……”

撒麥爾說道：“你不知道吧，路西法的全名是路西法.德爾西尼.貝辛。”

不僅僅是我，在場所有的人似乎都深吸了一口氣，我艱難地問：“那、那德爾西尼當時突然消失不見是因為……”

撒麥爾的神情淡淡地：“世界上再也沒有德爾西尼這個人了吧。”接著他望向門口，說道：“他來了。莉莉，你是選擇跟他回去，找回你的軀體，然后擁有永遠不死的生命，還是愿意留在我身邊，即使你需要一世一世的輪回，我也會陪在你的身邊。”

我還繞在他的話裏呢，一個久違的略帶清冷的聲音就飄進了耳朵裏，“撒麥爾，你利用莉莉的無知強行把她留在身邊，到底是尊重莉莉的意愿還是你的不自信？”

我回過頭，看見黑發紅眼一身黑色軍裝的路西法立在門口，他的雙腿筆直地往前走，眼睛緊緊地盯著我，走得極其優雅和端正，可是我卻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了一絲戾氣，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霸者的氣勢，令我莫名害怕，剛剛從木風鏡裏看到以前還是熾天使時的他，那時的他銀發藍瞳，全身一片雪白，充滿了圣潔和溫暖的氣息，和如今變成魔王的他真是相差甚遠。眼前的他仿佛天生就是魔王一樣。

我才發覺，先前他的冷漠只是把他原本的這一面隱藏了起來而已，這個男人，他有著太多令人措手不及的一面。

撒麥爾在耳旁小聲提醒，“路西法的眼睛變成紅色了，這說明他在積蓄魔法，你要小心，他現在很不穩定。”

我看著路西法周邊散發出來的氣流，連忙鉆到撒麥爾的身后，躲得太快，沒有看到路西法的眼神變得漸漸危險起來。

撒麥爾的氣勢也不弱，他筆直地擋在我前面，沈穩地說道：“路西法，我沒有不自信，我一直都很尊重莉莉，現在是她不愿意跟你走。自始自終，我都跟你不一樣。”撒麥爾把我推向一邊交給席琳他們，自己上前與路西法對峙，“你沈睡了一千年，你有沒有想過，你愛的只是以前的莉莉絲。那個聰明果敢，美麗妖嬈不可一世，讓所有男人都臣服在她腳下的莉莉絲伊西斯，而不是現在這個嬌弱膽小，無論是相貌還是智慧都不及莉莉絲的安蕾利雅？”

格桑這么一說，我的氣焰也上來了，就是，之前我陷入那樣危險的境地都不見他來救我！我憑什么要跟他走！

路西法微皺眉頭，說道：“她們是同一個人。”

撒麥爾笑道：“路西法，你想得太簡單了。這么多年了，你以為自己不會變，別人就也不會變了么？你有想過一千年了，莉莉的想法早就改變了，她有新的想過的生活了么？就算她以前愛你愛得死去活來，那又怎樣，現在的她不記得你，不記得你們之間發生過的事，即使看著以前你們的回憶，她也沒有任何感覺，她早就不是以前的莉莉絲了，是你還活在過去！”

路西法上前一步，“讓開。”

撒麥爾表情沈靜，“路西法，現在看來，不自信的人是你。”

路西法挑挑眉，雙手抱胸，冷冷地說道：“你在開玩笑。”

撒麥爾與他同高，冷靜地回視他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揚，“你能讓現在沒有記憶并對你畏懼的她，重新愛上你么？”

“找回她原來的軀體，讓她恢覆記憶就可以。”

“我知道你不會乖乖地讓亞當和莉莉絲都重回御座之前，可這樣一來，劇本不就都按耶和華原來的意思走了么？你知道他要重新喚醒亞當的目的不僅僅只是想向你示威，如果你能讓莉莉重新愛上你，我無話可說，并且會幫助你，在地獄創造天堂。”

“你們說上帝喚醒亞當的目的不是向路西法示威，那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一旁的路德森忍不住開口問道。

路西法撇了他一眼，只是冷笑。撒麥爾也是一樣的態度。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我實在是太好奇了，于是也忍不住問了一下，路西法轉向我，似乎是想開口解釋，但是又猶豫了一會兒，于是被撒麥爾搶先了，他回頭溫柔地看著我，耐心地開始解釋。我看到路西法的表情更加可怖了，好可怕。

“莉莉你知道路西法被扔進火海裏的時候是人界的第一個千禧年嗎？”

我搖搖頭，很老實地回答：“不知道。”

撒麥爾笑得有如春風和煦，楊柳拂面一樣，“當時上帝和七個創世天使摒棄了伊甸園創造了人界，是因為亞當和夏娃偷食了禁果，上帝非常生氣，于是將他們從伊甸園趕出來，放在人界，并讓亞當承受勞作之苦，夏娃承受生育之痛，夏娃不停地生，亞當就要不停地勞作供養家庭，于是人界漸漸繁榮了起來。”

我連忙插嘴，“這我知道，夏娃是亞當的肋骨做成的，因為有了他們，于是才有了人類，子子孫孫無窮盡。”

撒麥爾一副家長見到孩子優秀成績單的欣慰表情，夸道：“不錯。可是之后路西法帶著三分之一的天使墮天了，他帶著墮天使們占領了魔界中的地獄，于是有一些惡魔就被趕了出來，跑到人界去散布了各種疾病，惡習，瘟疫等，當時路西法的根基不穩，沒空理會這些，于是人界丑陋的現象越來越多，人類為了生存互相殘殺，甚至出現食同類的現象，耶和華非常生氣，覺得一切都是路西法的錯，于是有了第二次天使大戰。這一次戰爭，耶和華親自出手，很不幸，他就被打入了火海。”

說到這裏，路西法的臉就更黑了。

撒麥爾無視路西法的臉色，繼續歡快地說道：“他自不量力就算了，連累莉莉你為了救他簽了《死海古卷》，承諾一千年后喚醒亞當，并重回御座之前。”

我疑惑道：“莉莉絲重回御座之前干嘛。”

“這是上帝的意愿，我也不是很明白。”過了一會兒，撒麥爾問道：“莉莉應該知道諾亞方舟吧？”

我點頭，“那和這個有什么關系？”

“早在公元前耶和華就對人界降過一場大洪水，因為人類的表現太令他失望了。”

“嗯，當時加百列將《天使拉結爾之書》偷給一個叫諾亞的人，于是他造了這個方舟，使許多人逃過了世界末日。”沒想到席琳也知道。

撒麥爾淡淡地接道：“上帝希望使人界都恢覆到洪水以前，尤其是伊甸園時代那樣，所以毀滅了地球以后讓一些人生存著，按著他的意愿生活下來，這樣過了千年以后，路西法墮天了，像之前說的那樣，人界再次變得混亂不堪，但耶和華將這一切都歸于路西法的惡，于是將他投入火海昭示著跨世紀的開始，從那以后，便有了‘千禧年’，原本隱含的末日意味也被跨世紀的喜悅所取代。”

波爾希探過頭，“可是現在第二個千年都過去了哎，不是說光暗之子千年一對決的嗎？怎么現在沒動靜了？”

撒麥爾看向路西法，“因為莉莉的記憶被消除了，她不記得自己的使命就這樣一世又一世地輪回著。而耶和華還等著莉莉的回歸，顧忌著和她的協議。”

“如果莉莉違背了協議，可能光暗之戰就又要爆發了吧。”

波爾希驚呼：“哇，有大戰你都不阻止啊。還想帶著她遠走高飛，你想讓天界和魔界生靈涂炭啊，你好沒有責任心。”

撒麥爾笑得特無賴，“光我什么事，很早以前我就說過，我只要我自己快活，爭取平等公平什么的，我本來就不屑。”

我默默地靠緊了席琳，這兩個人都很可怕！

“路德森，你怎么看？”席琳突然向路德森發問。席琳真不愧是席琳，無論什么時候都能把話題轉得姥姥爺爺都不認識。

路德森吐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如果真要開戰的話，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席琳饒有興致地“哦？”了一聲，很爽朗地笑，“那第一次天使大戰時你把路西法打下地獄又是怎么回事？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嗎？”

我的神經為之一抖，剛才，剛才席琳說了什么？

所有的人視線都集中在路德森身上，他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是淡淡的，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這種倔強的表情真的是……說不出的熟悉，仿佛在哪裏剛剛見過一樣。

席琳離開我的身邊，慢慢地走近路德森，用不重不急的語氣說道：“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了，每當你回想往事的時候有沒有過一絲的悔恨呢？有沒有覺得自己失去的東西比得到的東西多得多呢？嗯？神圣正義的米迦勒殿下？還是應該和當年一樣叫你，可愛倔強的彌卡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