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童言無忌

鄭嬤嬤原本就已經哭得紅腫的眼睛一下子就流出了眼淚，滴滴答答地落在莫蘭心的臉上：“二小姐，你可別嚇我呀！我這就扶你上床去！”

說著就摟著莫蘭心的上半身，小心翼翼地將她抱起來，莫蘭心很瘦，但是她現在受了傷，鄭嬤嬤根本不敢太用力，只能輕手輕腳地扶著她，還要避免碰到她的肚子，她的臉，她的腦袋。

這樣一來，要將莫蘭心弄上床就很困難。先前是鄭嬤嬤與王嬤嬤二人合力將莫蘭心抬到床上去的，現在王嬤嬤不再，鄭嬤嬤只能靠自己了。

努力了好一會兒，鄭嬤嬤總算是把莫蘭心弄上了床，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身子放平，這才慢慢地抽出自己被壓住的胳膊。這是，脖子下面的胳膊一抽出來，莫蘭心的后腦勺不可避免地與枕頭碰了一下。

“唔……”一聲不甚清晰的呻吟聲從床上傳來，聽得鄭嬤嬤整個人一震，趕緊轉過頭來看莫蘭心的臉。

莫蘭心皺著眉頭，扭曲著一張臉，嘴裏意味不明地發出了幾個音節。

“二小姐！二小姐！二小姐呢醒啦！”就在鄭嬤嬤的殷殷期盼中，莫蘭心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水……”莫蘭心的腦子暈乎乎的，只看見床邊守著一個人，卻看得迷迷糊糊不甚清楚，莫蘭心想著，不是鄭嬤嬤，便是王嬤嬤吧。

果真，當她三兩步倒了一杯水遞到她嘴邊讓她喝的時候，莫蘭心就聽出了鄭嬤嬤的聲音：“二小姐，水來了，我扶你起來?！?

莫蘭心囁嚅著嘴唇：“奶娘……”

鄭嬤嬤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二小姐，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再不醒，她都不知道怎么辦好了，她多害怕二小姐就這么一睡不醒?。?

莫蘭心聽出了鄭嬤嬤的擔心，她扯著嘴角，努力地想要擠出一個微笑，但是臉蛋的腫脹讓她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最終她只能咧著嘴安慰著鄭嬤嬤：“奶娘，我沒事的，讓你擔心了?！?

鄭嬤嬤拼命地搖了搖頭，強忍著淚水說道：“二小姐，只要你能醒過來，奶娘怎么樣都好，真的，只要你能醒過來?！?

莫蘭心舔舔嘴唇：“奶娘，好渴……”

莫蘭心的聲音打斷了鄭嬤嬤的眼淚，她終于反應過來，莫蘭心還沒有坐起來，趕緊伸出手扶著莫蘭心艱難的坐起來靠在床頭，并拿個枕頭墊在后面。鄭嬤嬤端過水來餵莫蘭心喝了幾口，然后便端過藥來餵，莫蘭心不樂意喝，奶娘卻早有準備地從懷裏掏出了一顆話梅：“二小姐你就喝了吧，你看，奶娘給你準備了話梅奧！”

莫蘭心“撲哧”一下就笑了，然后“嘶嘶”地叫著，并用手捧住了自己的臉。

鄭嬤嬤一臉莫名地看著她：“二小姐，你笑什么呀？”不會是真的像張大夫說的，后腦勺撞了一下便傻了吧？想到這裏鄭嬤嬤急壞了：“二小姐呢可別嚇我呀！”

莫蘭心的視線還有些模糊，她看不清鄭嬤嬤的話梅，也看不清鄭嬤嬤的表情，但是鄭嬤嬤的語氣很明白地透露出了她的擔心與害怕。

莫蘭心一邊捧著臉一邊笑著：“奶娘，我沒事，就是想起了上次我受傷的時候，你看，是不是跟這次很像??？”同樣的被打，同樣的暈倒，同樣的不肯吃藥，同樣的……奶娘拿零食來哄她。

不一樣的是，現在連個下人都敢對她動手了。想到這裏，莫蘭心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戾，李婆子，你如此欺人太甚，不要讓我逮到你！否則我扒了你的皮！

莫蘭心是對著鄭嬤嬤笑著，鄭嬤嬤卻只覺得一陣陣心酸，她偷偷轉過頭抹了一下淚，哽咽著對莫蘭心說道：“二小姐，你不要再說了，都傷成這樣了，還有心情開玩笑?！?

莫蘭心不動聲色地將眼中的狠戾抹去，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此時瞇成一對彎月：“奶娘，我沒有開玩笑，我是受真的呀！呵呵，你放心好了，除了有點疼，我現在真的挺好的，你就不要擔心了?！?

鄭嬤嬤強忍住眼淚，想要說話，卻發現因為壓抑著哭聲，自己的嘴角已經在不可抑止地抽動著，根本沒辦法好好地說話。

鄭嬤嬤把頭轉到一邊，不敢去看莫蘭心那慘兮兮的小臉上的笑意，那笑意讓她多看一眼就多一分心酸。她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感覺心情終于平覆了一點，這才扯出一個笑臉對莫蘭心勸說著：“二小姐，你受了風寒，著藥還是趕緊趁熱喝了吧！涼了效果就不好了?！?

莫蘭心皺著眉頭，聞著那味道都想吐，但是聽著鄭嬤嬤一句一句地好言勸著，莫蘭心只好張開嘴將鄭嬤嬤遞上前的一勺湯汁含到了嘴裏。一時間，莫蘭心的整個口腔都彌漫著一股苦到骨髓的味道，仿佛整個舌頭都要廢掉了一般難受。

鄭嬤嬤見她吞掉了一口，又趕緊遞上第二口。莫蘭心卻沒有再湊上前，反而是深呼吸了一下，然后一把抓過她手中的藥碗，仰起脖子個“咕嚕咕嚕”幾口就全部喝下去了，緊接著便怕在床沿上開始干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