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么傻話，昊兒的將來，不是你跟我一起看著的嗎？還有沈毓靈，她還能如何？我定然會保護你們的……”宣帝打斷楚韶萍，顫抖著手，挑開楚韶萍額間的一綹發絲。
楚韶萍搖搖頭，定定看著宣帝。
她身著一襲鳳袍廣袖，百鳥躍然裙角，襟口鳳紋翱翔，端得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她突然笑了起來，容光燦然。那當真是再生動的紋理圖案，都不及她眉眼間那一瞬的光華初綻。
那是欽凰第一次看見她笑的如此天真坦然，卻也是最后一次看見她笑。那是讓天地失色的雍容，卻也是她彌留時的最后一絲堅強。欽凰不禁動容，久久沒有回過味來。
她一直懂得楚韶萍很美麗，但是那是氣質上的，無關容貌。不過此刻，她當真是失神在了楚韶萍明眸善睞的一笑中，沉溺著無法自拔。
她回神的時候不由揣測：也許，當時當初，公玉律也就是在她這樣無邪明麗的笑容中沉淪往復，而后越陷越深，甘心為她萬劫不復……
夜色融融，楚韶萍靜靜依偎在宣帝的肩頭，像是用盡了一生的力氣，她對他說，“阿滿，我一直以為那一日在花園碰見的是你的哥哥，卻不想居然是你。你們長的其實并不是這樣相像，我當時卻沒有認出來。你說我是不是很傻？我以為遇見了我的心上人，卻原來只是一場誤會。真是可笑，因著一場誤會，我的這輩子同你相互折磨了那么久，若是當時沒有那一場誤會該是多好……那我便不會那么地愛著他，也不會這樣的恨著你……”
話音剛落，她突然咳出了一口血，把宣帝嚇得面色蒼白。他焦急地撫摸著楚韶萍的臉，喃喃道，
“別嚇我，別嚇我萍兒……”
“我吃了，沈毓靈給的蒂芙蓉。本來就命不長久，你不要難過……”楚韶萍微笑著，側頭又想了想，“欽凰跟昊兒不知道可好，沈毓靈答應過我，如果我死，便不會為難他們的。”
蒂芙蓉乃是一味無色無味的□□，以芙蓉液為引，提煉多種毒草發酵而成。
此乃當今冠絕天下的奇毒秘藥。
欽凰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跟公玉玚講話的時候那么的怪，句句透著不尋常，簡直可以說是心如死灰。欽凰一直以為是跟宣帝有關，卻沒想到，她是跟沈毓靈做了一樁買賣。
可是，沈毓靈這樣狡詐的小人，這樣恨他們母子，又怎么可能真的答應楚韶萍呢？
欽凰不由暗嘆，真的是再聰明的人也有陰溝里翻船的時候。想來，定然是楚韶萍歉疚的情緒過大，才會做出這樣失常的舉動。
楚韶萍咳了好幾聲，空氣中彌漫著焦味。宣帝也察覺了些許不適應，睜眼就看著火舌從正殿竄了出來。
楚韶萍看著那火舌微微笑著，姿態從容，她勉力撐著宣帝站起，一步一頓地往正殿而去。
“萍兒，你要干嘛……”
宣帝攔住她，不讓她亂動。
楚韶萍掰開宣帝的手指，笑看著椒房殿中的火光，“阿滿，請你讓我再自私一回。你看那滿樹的合歡鈴便是我給你的答案，那么，椒房宮就當做是我唯一的家吧。我不希望，不希望再有人會住進來……”
說罷，她忽然將宣帝推倒在地，幾個跨步，縱身跳入了重重火海深處。
“萍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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