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晚上，江遙忐忑地回到宿舍，在桌子上見到了乖巧坐著的小熊。

棕色的毛茸茸小熊摸起來柔軟又順滑，江遙把小熊抱在懷裏，揉他圓圓的耳朵，幾次想給賀鳴發(fā)短信，卻又提不起勇氣。

因為賀鳴的那通電話，這兩天他想了很多，盡管他和賀鳴是你情我愿，可是他還是對賀鳴充滿愧疚。

賀鳴滿心滿意地喜歡他，他卻無法回應(yīng)百分百的情意，哪怕是朋友，這種行為也是不正確的吧。

江遙呆坐著將臉埋進(jìn)圓滾滾的小熊肚子，幾分鐘后猛然站了起來，快步往外面走去。

他一路來到賀鳴的宿舍門口，緊張地敲了門。

開門的人一看到是他，往裏頭喊道，“賀鳴，江遙找你。”

賀鳴剛結(jié)束周末的兼職，看起來有些疲倦，但見到江遙后還是露出個淺笑。

江遙想到自己即將要對賀鳴說的話，心臟狠狠地：制作○攉 戈臥慈抽動了下。

賀鳴今日的情緒顯然不太高漲，與江遙沈默地走到走廊，才問，“看到我放你桌上的小熊了嗎？”

江遙慢慢了點(diǎn)了下腦袋，回，“看到了，很可愛。”

賀鳴笑了笑，似乎猜測到江遙來這裏找他的原因，雙手撐在欄桿上，道，“有什么話就說吧，我聽著。”

江遙垂在身側(cè)的手不自覺地蜷了起來，張了張嘴，“我......”

他先是看朦朧的月色，又看月光裏賀鳴流暢的側(cè)臉，心突突跳了起來，咬了咬牙，小聲地說，“賀鳴，你別喜歡我了。”

江遙想，他根本就不值得賀鳴喜歡——

賀鳴的目光從遠(yuǎn)處收回，緩緩地落到江遙臉上，江遙神情繃得很緊，黑亮的眼睛水光涌動，看得出來為了說這短短一句話費(fèi)了多大的勁。

賀鳴換了個站立的姿勢，一手撐著欄桿，面對面看著江遙，輕輕笑著，“為什么呢？”

江遙說不出來。

賀鳴自問自答，“因為你跟謝知謹(jǐn)做愛的時候被我聽到了，還是覺得你永遠(yuǎn)不可能喜歡我，所以干脆早點(diǎn)斷了我的念想？”

賀鳴的笑容依然掛在臉上，卻沒什么笑意，在月色下看起來像一把冷光泠泠的利刃，漂亮得有些驚人。

他從來沒有這樣尖銳地跟江遙說過話，江遙一時招架不住，呆呆地站著。

賀鳴沒有給江遙回答的時間，狹長的眼深深註視著對方，說，“可是你怎么會認(rèn)為喜歡是可以控制的呢，如果真的可以，你現(xiàn)在能不能立刻收回對謝知謹(jǐn)?shù)南矚g，轉(zhuǎn)而喜歡我？”他的笑容完全消散了，下了結(jié)論，“你做不到。”

賀鳴上前將江遙困在走廊和雙臂之間，江遙眼睛潮潤，被這樣具有攻擊性的賀鳴嚇得一動不敢動，喃喃地喊了聲賀鳴。

賀鳴深吸一口氣，神色恢覆些許溫柔，他掌心貼住江遙的臉，說，“我不想嚇到你，可是我確實(shí)很生氣.....”

他將額頭抵在江遙的肩膀上，慢慢地抱住了江遙，輕聲問，“讓我別喜歡你，然后呢？”

江遙腦子亂糟糟的，哽咽道，“我們還是朋友.....”

“朋友？”賀鳴很冷地笑了聲，“你要是把我當(dāng)朋友，在我第一次親你的時候就該甩我一巴掌把我踹下床，而不是任由我親了你一晚上。”

他抬起頭看著江遙，問，“你認(rèn)為的朋友是怎樣的，像你和謝知謹(jǐn)那樣，他跟你說的這叫朋友？”

江遙被問倒，茫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要哭不哭的樣子。

“找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哄著你，你就傻乎乎地信以為真，”賀鳴頗有點(diǎn)咬牙切齒的，“難道沒有人告訴你，朋友也是有分寸的嗎？哪怕是像現(xiàn)在我這樣抱著你都是過界，那些更親密的事情更是戀人的特權(quán)。”

“你喜歡謝知謹(jǐn)，我不想逼得太緊，所以即使你隔三岔五往他那裏跑，再如何難忍我都忍下來了，我一直在等你回心轉(zhuǎn)意的那天，可現(xiàn)在你連我喜歡你的權(quán)利都要剝奪，你會不會覺得對我太殘忍了？”

賀鳴的一番發(fā)自肺腑的話讓江遙無措至極，他看著神情凄迷的對方，心臟像是被人鑿開了一個小口，有什么東西漸漸入侵。

他如鯁在喉，“對不起.....”

賀鳴慢慢地松開他，沈聲道，“江遙，我做這么多從來都只有一個目的，我想取代謝知謹(jǐn)在你心裏的位置，跟你成為名正言順的戀人，而不是什么朋友，我說我不在乎，不介意，那都是怕你難過騙你的。”

江遙怔然在地，腦海裏反覆回蕩著朋友和戀人兩個詞匯。

賀鳴垂眸，重新將江遙擁入懷裏，“我給你十秒時間思考，如果你確定你不可能喜歡我，只能和我做朋友，推開我，往后我一定恪守朋友的分寸感，規(guī)規(guī)矩矩，再也不碰你。”

江遙的手臂垂在兩側(cè)，重得抬不起來。

他聽見賀鳴鼓動的心跳聲，與他的交迭在一起。

賀鳴輕聲的倒數(shù)隨時會給他們這段關(guān)系劃上一個句點(diǎn)，而選擇權(quán)在江遙手中。

江遙想起與謝知謹(jǐn)?shù)膶υ挕?

“朋友也可以接吻、上床嗎？”

謝知謹(jǐn)說可以。

可賀鳴告訴他那是戀人的特權(quán)。

賀鳴溫?zé)岬纳碥|與他的貼合在一起，只要他一個動作，就能徹底擺正他們的關(guān)系。

沒有擁抱、沒有親吻，做點(diǎn)頭之交、見面只打招呼的普通朋友。

賀鳴不會再喜歡他，他也不用再苦惱自己會對不起賀鳴。

江遙知道應(yīng)該是這樣的，可是眼淚卻怎么都止不住。

他在舍不得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