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總是把自己的難言之隱,說的那么輕松。對咱們老伙計(jì),就不能敞開說?”熊二波覺得郭國柱變了。變得不像原來那樣可以交心了。
“嗨,鬧下糊糊事了。”郭國柱看一眼熊二波帶來的一個(gè)小本子。是那種封面印著單位名的記事本。熊二波喜歡抖落這些可以顯示自己的小玩意。郭國柱呀一聲:“咋了,又去了省電視臺(tái)了?”
熊二波得意地笑:“一個(gè)朋友在省臺(tái)。”
“看你這勁頭,挺高興呀,沒事了?”
“啥沒事了?”
“呀呵,倒是瀟灑啊,前段還要死要活的,今天一下就沒事了。那事,最后咋說?”
“嗷,你說的是她那封信?”熊二波把手一扇,像扇走一只蒼蠅,“扯蛋。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誰離了誰都扯蛋。問題是,嗨,先不說我的事。先說說你吧。咋說?剛才聽你,鬧下啥糊糊事了?”熊二波擺好姿勢,做出一付救駕的樣子。
“別別,還是先說你的事哇。”郭國柱仗義地說,“好不容易跑過來,聽我訴苦來了。”
“看看,果然是有苦說不出了?說哇,我反正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唉,還是老熊你行,按說你的事情比伙計(jì)的大多了,你小子就是行。真是服了你了。”郭國柱深深望了熊二波一眼。又不禁想調(diào)侃他幾句:“你這是,準(zhǔn)備把你老婆的事情捅到電視上曝曝光呀?”指指精美的小筆記本。
熊二波大笑了,笑的有點(diǎn)放肆,好不容易止住,說:“那我就真成了二了,二成傻子了,哈哈哈。窮開心窮開心。說你哇,是不是讓你們車間開高車的給甩了?”熊二波不客氣。
郭國柱木訥了。好像突然遭冰雹打了的麥穗,一下子變得蔫頭耷腦的。熊二波看在眼里,不好意思起來。看來,郭國柱這次受傷的不輕。不然的話,不會(huì)這樣。他一時(shí)有點(diǎn)犯愁。一對難兄難弟。他忽然笑了。
“笑啥?”郭國柱抬起來頭問。
“看你挺為難。那就先說說我吧。我是決定了,離婚。”
郭國柱心里一驚,緊緊盯著熊二波的眼睛。熊二波似乎比前兩天消瘦了些,兩面頰隱約塌陷下去,黑黃的面色上堆起來笑,讓人看了,有點(diǎn)像褪了毛的雞皮打皺了。可憐巴巴的。好在,老熊就是老熊,見過世面,總能找到讓自己下臺(tái)階的理由。郭國柱知道他捎帶來小筆記本,僅僅是個(gè)小由頭。找個(gè)人說說話,商量一下事情,才是真實(shí)目的。
郭國柱用腳踢一下水桶,有端起來暖壺試試,說:“來哇,笑給你做吊水哇,沒水了。”
“不用忙乎,咱們坐下好好說會(huì)話。又有好幾天沒見面了,一想起來,就想找你聊聊。”
果然,不出郭國柱所料。
他還能猜到一點(diǎn),可能和孩子有關(guān)。老熊很少提孩子的事。所以,郭國柱故意猜測著問:“娃娃咋說?不咋聽你說娃娃的事,我差點(diǎn)忘了,你小子到有快一歲的娃娃了。是個(gè)男孩來還是女孩了?”
“嗯,女孩,”老熊嗯哼一下,兩嘴皮懸在那兒,半天才輕輕一碰,好像在搜索著很遠(yuǎn)記憶。
“不至于哇,不會(huì)連自己娃娃是男是女也忘了吧。”郭國柱揶揄到,“別再過兩小時(shí),連自己生過娃娃沒有,都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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