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煜面不改色，“董事長，剛客梯滿員走了，沒擠進去再等下一部電梯怕是來不及準時參與會了，不如一起擠擠？”
蘇斌沉默著不表態，身后的陽晨見機行事，在視線盲區范圍內悄悄沖蘇淺歡眨了下眼，讓她趕緊進來。
蘇淺歡不想浪費時間，懶得推諉。
比起爬十幾層樓上去，她也不是不能忍耐幾分鐘，與不喜的人共乘一部電梯。
電梯里僵冷氣氛流竄，蘇淺歡站在有電梯按鈕的那一邊，雙手交叉放在身前，目不轉睛地盯著一個個跳動的紅色數字。
轎廂四面是鏡子，她的余光避無可避地納入顏寧的身影，他就佇立在她身后，比她高出一個頭，低垂的眸光落在她的發頂。
兩人距離不過半臂，胳膊稍微抬起，幾乎能撞到他。
他故意的。
蘇淺歡心底冷笑一聲，寒涼的眉梢間掛起一抹顯而易見的厭惡，把對他的情緒外泄得明明白白。
等顏寧覺察到時，她已斂回視線，垂目不知看向虛空中的哪一處，露出眼皮底下的很淺的小痣。
平時不會太注意到，后來會在意還是源于當年，蘇淺歡穿著碎花裙趴在后花園的草坪看電影，一旁熱烈招搖，開得正盛的野薔薇，一邊是安靜打盹的貓。
午后昏黃斜陽懶洋洋地翻越圍墻爬進來，在后花園灑下一片暖光，她被籠罩在其中，像和周圍一切融為一體。
是招搖的野薔薇，也是安靜慵懶的貓。
美得像幅油畫，他忍不住拍照，放大才發現她垂眸時才會露出的小痣。
也是這張照片，一瞬間成永恒。
“謝謝董事長和準姐夫的好意，耽誤您們的時間很抱歉，下次不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我保證。”
電梯到達她所在的辦公樓層，蘇淺歡淺淡開口，回憶里的永恒也慢慢褪色，余下模糊到快成一片空白。
那些別人看不到的另一面，他現在也看不到了，眼前的她雖顧盼生姿，但渾身上下寫滿了漠然，過往仿佛是大夢一場。
她目不斜視地走出，近在咫尺的那抹紫色又走遠，顏寧抬腿上前一步，近乎無法克制那股追上去，攔住她的沖動。
蘇斌斜乜過來，“怎么了？”
常年浸潤在爾虞我詐的商場里，他身上商人的精明氣十分打眼，但又在時間的磨煉下沉淀下來，有種包含閱歷卻不怒自威的氣場。
很平和口吻的一句話，卻拽住顧煜離家出走的理智，腳步頓住，神情無異地走到蘇淺歡站過的位置。
骨節分明的手緊繃，青筋若隱若現，顧煜回答自如：“二十八樓忘了摁按鈕。”
二十八樓是單獨替蘇長樂開辟出來的辦公區域，供她休息娛樂，暫時還未對外開放，不過公司里已開始傳出流言。
蘇斌索性借這次會議，擺明蘇長樂在公司的立場，待過幾天的生日宴上則正式公開。
蘇斌研判審視的目光定在他臉上許久，忽然一笑，聲如洪鐘：“你和長樂挑好結婚的日子了沒？要是還沒決定好的話，就在我這老頭子壽宴那天如何？”
“暨時雙喜臨門，喜上加喜，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顧煜神情一怔，各種情緒排山倒海涌來，淹沒口鼻，無法擺脫的窒息感堵得喉頭干澀，啞然失聲。
他清楚，自己沒有資格說不，命運的繩結從來都不在他手里，等價交換的原則亙古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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