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依看著手裏的糖畫,薄唇微微勾起，偏中性化的嗓音低聲說道：“謝謝。”

“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吧。”經歷了剛剛，云璃發現就是不夜城也會有幾只漏網之魚，擔心對方的安全,云璃決定還是親自將她送回家。

因為在凡間,云璃便沒有刻意去扮云二小姐的柔弱,而且她也沒在外人面前使用靈力，總不會有人因為她的手勁腳勁大了一點就去懷疑她是云璃。

謝無依眸色微閃,輕聲說道：“我住在飛雪樓。”說完這三個字，她還特意觀察了一眼云璃的表情。

“飛雪樓？”云璃還沒反應過來那是什么地方，只覺得巧極了,“這么巧,我正要去飛雪樓！”

謝無依略顯驚訝：“你要去飛雪樓？姑娘可知……飛雪樓是什么地方？”

云璃搖了搖頭。

“那是這不夜城最大的風月場所啊，姑娘。”謝無依故意說著,低低笑了一聲，似乎覺得很快就能看到對方臉上對她的嫌惡之色。

風月之所？云璃的確沒有想到，可要說青/樓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也沒錯,人多口雜，很多小說中不還經常把青樓設置為收集情報的地方嗎？

但阿婆怎么會讓她一個女子去那種地方？云璃不是歧視，只是覺得有些不合常理。

大概知道了對方身份,云璃的態度卻絲毫沒有改變,也沒有覺得誰比誰低賤，古代淪落風月的女子誰不是身不由己，都是可憐人罷了。

“姑娘帶路就好，我送你回去吧。”云璃堅持說道。

謝無依挑了挑眉，沒再說話，只是默默在前面帶起了路。

穿過小巷,再往左手邊走一截路，云璃果然看到了一個格外熱鬧的地方，抬頭一看，牌匾上正寫著三個大字：飛雪樓。

踏進大門，歡聲笑語、絲竹之聲絡繹不絕，男客自然是眾多，但云璃發現卻不只是男客，也有一些女客坐在周圍的雅間欣賞著臺上的歌舞，看來不是阿婆唬她，女人來這裏也不算奇葩，看來這裏對女人的約束并沒有那么嚴格。

“姑娘，若無他事，我就先上去了。”謝無依忽然說道。

“好。”

待美貌女子離開，云璃才仔細打量起這裏，飛雪樓的整體風格富麗堂皇，精美卻不俗氣，一進門，大廳中央是一個偌大的圓形高臺，此刻正有女子在臺上翩翩起舞和奏樂，而大廳四周包括二樓都設有單獨的雅間，雅間都配有窗戶，客人可以從窗戶處欣賞到臺上的表演，而若是需要隱私，自可把窗戶關上。

云璃的視線掃了一圈，覺得這裏倒不像是一個風月場所，更像是舞臺和觀眾席，還是vip座的那種。

而另一邊，謝無依走到轉角處，正好遇到了前來尋她的玲姨。

“謝姑娘，可算找著您了！待會這個月的‘牡丹日’您要露面嗎？”玲姨是這裏明面上的管理者，但對待謝無依的態度卻很是尊敬。

謝無依看著手中的牡丹糖畫，往日意興闌珊的態度忽然有了轉變：“露吧，對了，你待會下去應該會看到一個白衣少女，盡量讓她留下來，但別讓她意識到這裏只賣藝不賣身。”

所以剛剛故意說這裏是風月場所的她不過是在騙那個小姑娘，是外來的修士嗎？有點意思。

玲姨雖覺得奇怪，可向來遵從對方的吩咐：“妾身知道了。”

與玲姨交代好后，謝無依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將糖畫隨手放在了茶杯上，然后手中多出了一桿玉制煙槍，她把煙嘴放到唇邊，吸了一口，然后緩緩吐出一縷輕煙。

敲門聲忽然響起，謝無依眼皮都沒抬起，直接說道：“進來。”

門被輕輕打開，一個清秀可愛，看著與云璃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走了進來，手裏還端著一盆干凈的水，細聲細語道：“無依姐姐，您剛從外面回來，要先凈手嗎？”

以往每次謝無依從外面回來都會要求凈手，這已經是她雷打不動的習慣。

然而這次謝無依卻道：“不用了。”

小姑娘楞了一下，然后馬上反應過來：“好。”作為謝無依的侍女，她對她的一些習慣已經非常了解。

在小姑娘打算出去時，謝無依忽然感覺到一股比平常多了分煞氣的陰氣朝小姑娘涌去，下意識叫了一聲：“麗娘！”

叫做麗娘的小姑娘立馬回頭：“怎么了無依姐姐？”

謝無依看了眼麗娘的身后，隨即又緩緩斂眸，聲音恢覆平靜：“沒什么，就是告訴你，之前那個騷擾過你的家伙已經離開了不夜城，不用再擔心了，你先出去吧。”

看來，已經不需要她親自動手了。

“真的嗎？太好了！”麗娘歡快地點點頭走了出去，一只手重新關好了門。

此刻已經發現云璃的玲姨熱情地迎了上去：“這位姑娘可是第一次來？需不需要妾身為你介紹一下樓裏的特色？”

然而不等云璃回答，玲姨已經自顧自地介紹起來：“姑娘是想賞舞還是聽曲兒？咱們這兒的姑娘各個多才多藝，雅間環境清幽，包你滿意，若是都不感興趣，姑娘還可等一下，今日正趕上‘牡丹日’，待會無依姑娘還會親自露面呢！”

自從知道這裏是經營什么的，云璃便已經沒打算在這裏探聽百裏行的消息，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不夜城本地人眼中，飛雪樓與茶樓、戲曲樓完全就是一個性質，是正經的娛樂場所，人多口雜，自是打聽消息的好地方，所以那位阿婆才會推薦她來這裏。

不過聽到“牡丹日”一詞，她第一時間便想起了剛剛那位貌美的女子，心裏不禁有了一絲好奇：“什么是‘牡丹日’？”

玲姨捂唇笑道：“這都跟無依姑娘有關，無依姑娘是整個不夜城最美麗的姑娘，想見上她一面的人多如潮水，但姑娘每月只會有一日晚上與一人見面，這個名額自然是價高者得，而因為無依姑娘眼上有一朵艷麗的牡丹花，所以才將每月的這一日命名為‘牡丹日’，今個你運氣好，正趕上姑娘愿意出來露一面，往月都是只有最后的那個人才有資格見到無依姑娘。”

聽到那朵牡丹花時，云璃心道果然是剛剛那名女子，這般看來，她與對方同行了一路還是她賺了。

只是這般如花魁任人待選的情景，卻叫云璃有些不喜，她想了想，決定留下來看看再說，于是花了五兩銀子，定下了一間二樓的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