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兩天前。
江雪舟從繁衣書店出來的時候，將近傍晚，淮海路錯落的建筑都染上霞光，安寧典雅。
路邊老式電話亭已經成為吉祥物，成為失去實用性的城市紀念物。
她打車離開，車窗外穿過幾條熟悉的街，景色像播放的舊日剪影。
下車，前面是一座看起來同樣被這座城市遺忘的紀念館。
下午五點之后就是閉館時間，江雪舟提前和館長電話預約，刷卡從正門進入。
展館很大，因為已經休息的原因，只亮了一排燈。
意料之外，還有別的人在。
一個穿藍色短袖的小男孩，一個人盯著展柜。
江雪舟環顧四周，大多是文字資料，“茸城自然災害紀念館——人民抗災紀念冊”展板，從上個世紀落霞大壩決堤、石油洩露、茸城特大暴雨……一張張照片剪影集成冊，以一種極具創意的方式從下而上張貼在彎曲的磨砂墻面上。
“太高了，拍不到……”小男孩兒喃喃道。
註意到后面有個發呆的姐姐，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上前去，聲音軟糯，“姐姐，你可以幫我拍一下最上面的那個嗎？”
江雪舟回過神。
“可以嗎……就是八年前玉渡地震的報道?！蹦泻⑸焓种噶酥?。
看到她點了頭，男孩才把桌子上比他的腦袋還大的相機遞上去。
“門口的展板上有二維碼，有電子版的資料?！苯┲圩焐咸嵝?，還是舉起相機拍了一張照片。
時間越近的災害記錄擺在最上面，配圖是玉渡地震時期的一張救援照片，穿著迷彩軍裝的幾個救援人員拖著擔架，灰塵與泥土都掩蓋不住臉上的焦急與擔憂，躺在擔架上的女孩捂著腹部，破碎的布料與混凝土塊融在一起，巴掌大的臉上血淚交橫。
隨著年代的推近，照片愈發清晰，觸目驚心的程度。
配文第一句話，“本世紀第一場特大災難，發生于川原樹州雜多縣，以玉渡鎮中為震源，面波震級達到7.8級……”
“姐姐……好了嗎？”男孩奇怪道。
“嗯。”江雪舟說。
她把相機還給男孩。
照片拍得很好，打光清晰，男孩才想起她說的二維碼的事情，回答道：“我是幫我媽媽拍的，她在這裏工作，讓我幫忙拍一下，說要看展示效果。”
江雪舟這會兒表情有點波動，輕輕笑了聲：“那你媽媽很厲害誒，展覽的設計比以前更好更有創意了。”
漂亮姐姐笑起來格外溫柔，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嘿嘿一笑，“姐姐，我好像在哪裏看見過你誒?！?
江雪舟收到孟羽涵的消息，準備離開，聽到這話，她停下腳步。
紀念館每半年換一次主題，格局和布置都會變化。
大廳裏面的玉渡城鎮模型卻會一直保留。
男孩的媽媽帶他看過很多次，指給他看，說左邊是玉渡鎮震前的樣子，右邊是鎮后，近些年來逐步完善，已經是很前衛宜居的新生村鎮了。
設計師裏面，有一位很年輕很漂亮的女生。
男孩認出來：“哇塞，姐姐你就是江雪舟吧——媽媽給我看過你們的照片?！?
“大廳裏面那個好漂亮的模型，是你參與設計的！”
“不是模型哦，”江雪舟聲音輕下來，“有很多很多人，我們先去實地，畫的圖紙?！?
她娓娓道來：“……花了很長時間，總而言之，在那裏重新變成一座漂亮的村鎮之后，紀念館派人去制作了模型，紀念這項工作?！?
“……”
男孩聽得眼睛睜大，無意識地點點頭，嗯嗯道：“……好厲害?！?
“不過媽媽說，姐姐你格外厲害……你肯定很喜歡那個地方吧?！?
“是啊?！彼卮稹ｋ娫捲俅雾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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