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江雪舟撥通視頻電話，孟言那張清峻的國字臉出現在眼前。

“雪舟，好久不見啊。”他淡笑，眼角有細紋。

“嗯，姐夫，”她抬頭，望了望周圍，“地下室的燈有點暗，我開一下閃光燈，讓您看看車上面的痕跡。”

話音剛落，旁邊頂上的燈亮起，漆函宇放下手機，屏幕像鏡面一樣反光幾秒。

他語調平常，“我開燈了。”

等江雪舟做好準備，頭頂上亮度超高的燈驟然亮起，盡管有心理準備，她的眼睛還是略有一瞬刺痛。

“好。”她抬手捂了下眼睛。

燈一亮，年輕耀眼的男生一齊入鏡，孟言仔細看了一眼，語氣不確定道：“……雪舟，這是你男朋友？”

還沒等到女生回答，他笑得格外慈祥，說：“孟羽涵給我看過她偷拍的你們倆照片，很般配。”

“……”江雪舟剛想解釋的話成功憋回去。

她扭頭，一雙杏眼秋水似的看著抱臂站著的男生。

作嘴型——“幫幫我。”

粉白的唇一張一合，漆函宇表情不太自然，他停了好一會兒，妥協，走到江雪舟旁邊。

屏幕上頂著一張帥臉，他點頭道：“嗯，姐夫好。”

“嗯，小漆好。”

這個稱呼出口的一瞬間，江雪舟就感到一束疑問的視線。

隨后男生唇角扯了下，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那，我來幫姐夫解釋這輛車的受損情況吧，雪舟？”

江雪舟盯著他得意的眼神，第一次覺得得寸進尺四個字，能如此具象化體現在一個男人的臉上。

首先，姐夫認識他是因為孟羽涵走漏消息。

其次，他的這幾句話，在孟言面前，完全撇清了自己是事故責任方的身份。

江雪舟忍了忍：“你說吧，反正你是最了解的。”

“……”

“…嗯好，謝謝你，我大概知道了。”孟言說，“之后我和隔壁樓的業主聊吧，剛搬過來的時候我們見過面，是個體面的老板。雪舟，你先不用管了。”

“嗯，好。”江雪舟點點頭。

掛斷電話，她掀起眼皮，視線停留在漆函宇臉上，半天不挪開。

漆函宇扭頭，眉尾上翹，坦坦蕩蕩，“我不介意。”

不介意……陪她演戲。

江雪舟抬起頭，眼眸澄亮，看不出具體的情緒。

內心隱隱知道，他大概是不討厭她……的吧？

言舒的電話很有可能是展學長本著促成良緣的老好人心態，添油加醋形容的。

離開海市那天，在校門口遇見，他冷冰冰的那句話，都還讓她確信——漆函宇還是怪她的。

女生又垂下了頭。

又是這種眼神。

女生的視線移開他，漆函宇垂眸，眼底暗沈。

他不自然地偏過頭去。

她總是這種眼神，迷惘，脆弱，激發起對方所有的保護欲。在他心軟到極點，想要拉過她的肩膀，緊緊擁抱的時候，江雪舟毫不猶豫地選擇后退一步，豎起一面無形的墻，硬生生扯開和他的距離。

“……”

“江雪舟，”他壓低聲音，幾乎快聽不清，“我們……如果你想，做朋友也可以。”

“……”

他都妥協到這個地步了。

漆函宇收回眼神，輕微喘氣，在想什么時候把地下室的燈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