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十分,四野聚靜蛙鳴成片。在那柴扉掩映的宮殿中,昏黃的燭光尚且亮著。
忽明忽暗的燈火照在一襲藍衣的少年“公子”身上,晃得那片幽藍驀然多了抹神秘色彩。他安靜的坐在書案旁,目光清冷,像是靜靜的思索著什么。
而在書案前的地上,跪著一水水的玄衣少年。他們各個神情肅穆,跪伏在地,像是已經做好了準備執行主子下的第一道令。
這些人,都是她用上品元丹,在西市換回來的。他們皆是器魂所化的生命,與正常人無異,只元神不是人。
錦秀將手抵在鼻下,略略思考后,方從袖中摸出了一把鮮紅色的丹丸。“此為忠魂,你們愿意做我的人,便服下它,若不愿意,盡可自行離去。”
忠魂丹,與主人的意志相連,但凡有違背者,此丹立即化毒,無藥可救。反之,只要不行背叛之事,倒也無害。
其實,器魂者本身,是為人類所不齒的。一旦被檢測出器魂,就很少有人會拿他們當人看了。因這,他們的地位往往很低,這也是當初夜榮寧,不被皇帝所重視的原因之一。
而這些鮮活生命的少年們,大多出自貧寒之家,因為器魂,而被父母賣到了西市的商賈手中。那些市儈的商賈巨富,將他們一概視為奴。除了不間斷的壓榨之外,就是擺到西市大路旁,任所有人挑選器物一樣的挑選。
他們沒有尊嚴,沒有平等,同樣是一片藍天下,并未做錯過什么的他們,已經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異類。
但是今日的這位藍衣少年不一樣。他的出現,他的方式,他對待他們的態度,和那些人,都不一樣。
他只是平靜的站到他們面前,明明溫和的目光,尤帶著幾分鼓舞人心的力量。他說,“你們有誰愿意跟我走?”
他問的是,愿不愿意。而不是走在他們中間,肆意的挑挑揀揀。
他說,“我將和你們一起同生共死,將帶著你們一同赴往未知的明天。”
他說,“跟了我的人,將不再是器奴,而是我的兄弟!兄弟,是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你們可明白?”
東道閣,是西市最大的一家器奴交易館,裏面養著至少千余名器奴。如今除了各大家族偶爾會來挑幾個之外,其余的大多都賣不出去。
而今日這面生的玉面小公子,只負手站在街邊,幾嗓子就忽悠的大堆器奴都愿意跟他走。東道閣的老板就動了歪歪心思,開始玩起了獅子大開口的把戲。
他把那些器奴都攔了回來,叫囂著一百白晶一個,少一個子兒都不能把人領走。錦秀瞇著眼睛,覷了覷那滿眼算計的胖老板。他真恨不能上去一腳踹死他,一百白晶一個,你大爺的,搶錢莊呢?!
這若放在平日,他定然會如買衣服一樣,貨比三家,誰的劃算選誰家的。可如今不同,既然已經招惹了那一雙雙懇求的望著他的目光,他即便想走,也于心不忍。
那店家老板,一瞅就不是個善茬。買賣失敗,定然會將怨氣兒灑在他們的頭上,到時候,這幫孩子,可有的虧吃了。
可錦秀也不是吃素的。斷斷不能讓那店家老板白白得了便宜就是了。
他略略一琢磨,與那商人道,“適才出來的匆忙,身上并未帶足夠的晶子。不知店家,可否容緩兩日,待湊齊了,我定會遣人送來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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