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毒食子（6）

當孫豹將他二人帶上來時，李餅見他們被綁住了雙手，雖然明白孫豹是好心，但還是讓孫豹幫他們解開了繩索。

“我知道你們二人是誰了。”李餅看著他們，揚了揚手上的案卷，“你們父母的案子我都知道了，那時我雖然還未進入大理寺，但那案子是我父親辦理的。我父親一向公正廉明，他的手上沒有一起冤假錯案。如果你們真有什么冤屈，不如和我說說。王七，給他們二人拿兩把椅子。”

“哼，不用你在這兒惺惺作態，你們官場上的人都一樣。”董庭冷哼了一聲，李爾則是在一旁沈默不言。李餅看出李爾的性子比較沈穩，便看向他，“李爾，你也是這么想的嗎？”

李爾并未答話，只是將頭偏向一邊。李餅將手上的案卷放到一邊，起身走到下面，“既然你們反感我大理寺少卿的身份，那不如我們現在以同為兒子的身份對話。你們覺得你們的父母有冤，我有何曾不覺得我的父親被你們扣上官官相護的帽子有點冤呢？”

許是這番話讓他們二人受到了觸動，李爾看起來有些動搖了，李餅趁熱打鐵，“今早把你們帶回來的那人是金吾衛的將軍，也是與我一同長大的好兄弟。他年少時曾落了難，是我和我父親收留了他。我相信你們也是很好的朋友吧？”

“我父親叫張二牛，母親叫劉鳳霞……”李爾緩緩開口，董庭在一邊默默落淚，李餅暗中朝崔倍使了個眼色，崔倍拿出本子準備開始記錄。

“我原名叫張繼宗。我身邊的確實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他比我小兩歲，原名叫劉運。”張繼宗嘆了口氣，“我父親是鐵匠鋪打鐵的，我母親平日裏在家操持家務，閑來無事會和伯母帶著我和劉運去街上逛逛。”

張繼宗說，出事那天他和劉運約了去山上放紙鳶，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家裏已經被洗劫一空，兩家父母都慘死在血泊之中。他們在現場發現了一塊玉佩和一個血掌印。

張繼宗把血掌印用手絹拓了下來，劉運則負責保存玉佩。他們當時把證物呈堂之后，李稷也確實根據證物抓到了人犯。

而當兩人以為自己替父母報了仇后，在一次路過酒館之時無意間聽到更夫和董凌的話，才意識到之前殺父母的可能是他們二人。

“不對啊？”李餅聽完連連搖頭，“之前我父親確實拿到了你們交上來的玉佩和手絹。但是最后認定兇犯的時候是因為他們再次犯案時被人當場擒獲，而后他們對殺害你們父母的事供認不諱。至于玉佩的事他們并不承認，而且手掌印與他們幾人的也都不符合啊。”

“個中緣由我們不得而知，只知道那是我們以為是他們二人拿錢賄賂了你父親，從而保住他們自己的性命。”張繼宗嘆了口氣。

之后他們二人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手刃仇人。

他們先是各自假裝暈倒在他們家門口，醒來后又佯裝失憶，成功的成為了他們的兒子。平時有空就偷偷約著去山上練武。也是機緣巧合，他們發現了曼陀羅，這才想到到了想利用曼陀羅殺死他們二人。

“其實殺董凌之前我問過他，我給過他機會，可他拒不承認殺了我們父母，那就只能對不起了。”

“那你們既然都在山上殺了人，就地掩埋就好，為什么還要把尸體帶到東街巷，再殺他一次？”李餅看著張繼宗，張繼宗低頭不語，此時一直沒說話的劉運開口了，“是我提議的。因為我們之前就住在東街巷，我想讓我們的爹娘知道，我們為他們報仇了。”

“你們錯了，我……我和董凌沒有殺你們的父母。”更夫跌跌撞撞的沖進房間，他滿含淚水，滿臉都是不相信，“當初你們質問我們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說了過了。那天我們是聽到聲響跑去查看，玉佩是董凌無意間掉下的，手印是因為我當時太害怕摔倒了才留下的。這些我都在大理寺來問話的時候提到過啊？”

“王七，查一下。”李餅沖王七點了點頭，王七快速地找到了當年的筆錄，裏面確實有董凌和更夫二人的證詞。李餅拿著兩份證詞走到張繼宗和李運跟前給他們看了一眼。

二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驚恐地表情，李餅繼續說道，“那天應該是這樣的吧……”

前天晚上，更夫在張繼宗的脅迫下和另一名更夫換了時間。然后按照約定的時間打更到了東街巷。張繼宗和劉運本想放下董凌的尸體后就對更夫下手，沒想到膽小的更夫突然大喊大叫著逃跑了，還來到了大理寺報案。

接下去就是李餅和大理寺的人趕到現場看到的一幕，那應該就是張繼宗的主意，讓劉運和董凌互換了衣服，再用匕首毀了董凌的面貌。

等到了大理寺，張繼宗一直埋伏在外面等待接應逃獄的劉運，沒想到劉運會被邱慶之的手下虎子帶走，這才有了第二天張繼宗設計要引大理寺的人上山的一幕。

當李餅把他們的作案手法和思路說出來后，兩人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癱在椅子上。更夫垂下眼簾，從口袋裏掏出兩張平安福，他看了眼李餅，李餅沖他點了點頭。

更夫走到兩人跟前，將平安符分別塞到他們手裏，“這是我媳婦前些天去廟裏給你們求的平安符。其實我和董凌一直都把你們當親生兒子。我們自己沒孩子，只求你們能平安健康。”

“不是的，這不是真的……”劉運看著手上的平安福忍不住哭了起來。李爾卻只是靜靜的看著手上的平安福，過了會看向更夫，“那天在酒館為什么我和劉運會聽到你們說殺人了？”

“你們肯定沒聽清我們之前說的話。”更夫嘆了口氣，“我們說的是早知道昨天不去東街巷了，遇到那么晦氣的事。然后董凌說，還好我們去的晚，早些去我們也會被人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