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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最險之地（1 / 3）

于是這一晚阿枝便脫去鞋子，在西施的床上歡快地躺了下來，那一身大紅的喜袍，西施怎么看怎么扎眼，三下五除二給阿枝扒了下來，又找了一套白色的睡袍給她換上。

阿枝趕路趕了一夜，又小心翼翼戒備了一日，如今好不容易放松下來，眼皮開始打架了。蓋著西施的棉被，阿枝在睡夢中熱得要命，一會兒夢見房子著火了，一會兒又夢見自己在太陽下面曝曬。她皺了皺眉，掀開被子便將身子整個貼到了墻上，以求一絲涼爽。

西施睡覺素來輕得很，阿枝這一翻身，她立刻醒了，轉眼看了看阿枝紅頭脹臉四仰八叉的樣子，撲哧一笑，將她放平，見阿枝睡袍胸前亂作一團，便緩緩伸出手去。

她本是想幫她理一理衣裳，不想卻偶然看見阿枝那半掩的酥胸。雪白的肌膚，似乎在黑夜裏熠熠發著光芒，惹人目不轉睛地盯著。西施本來是要幫她系好，卻鬼使神差地將阿枝的前襟又緩緩打開了一點，仔仔細細地看上去，硬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鼻尖湊得越來越近……

直到她嗅到了一絲略帶奶香味的氣息，這才想起非禮勿視的話來。但那肌膚仿佛有魔力一樣吸引著她的眼睛，她恨不得將每一個毛孔都看清楚，看看那裏面流出的，是怎樣的繾綣和思念。奈何夜裏月色昏暗，看不清晰，她便伸出手來撫了上去。指尖劃過胸前的淺淺溝壑，沾了一層濕潤的細汗，放進嘴裏嘗嘗，咸的，又似乎有些甜。

阿枝被她輕柔的動作弄得癢了，皺了皺眉，伸手撓了撓胸口，又似乎覺得還是熱，便有意無意地扯起衣襟扇了扇。

這一下可是春光無限，西施死死看著阿枝手中攥著的那團衣襟，余光悄悄瞥向大開的、毫無防備的正面軀體，不由得干咽了一下。忽然，她發現阿枝的身上似乎有些長條形狀的凹陷和突起，忙將指尖摸上去，皺了皺眉——原來是幾道淺淺的疤痕，定是一年多前在吳軍營裏受刑之時留下的。

西施的手抖了一下，心頭也抖了一下，慌忙掰開阿枝緊攥著衣襟的右手，將她指尖拿到手中對著月光仔細看去。五片新生的指甲，短薄剔透，無力地貼在那裏，似乎一用力就會剝落的樣子。

她輕輕嘆了口氣，皺著眉將嘴唇貼了上去，輕輕吻了吻指尖那脆弱的外殼。

一些人像指甲，失去了還可以長回來，一些人像牙齒，失去了，就永遠不存在了。西施在揪心之余，又有些小小的慶幸，千難萬險，百般思念，但阿枝終究是回來了，雖然不能說完好無損，可總算還是那個目光清澈的女子，總算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兒啊。

猶如一條在河床上快要干死的魚，忽然被人丟到大海中一樣，西施重獲新生，每個毛孔都透出感恩和歡喜來，她微微顫抖著。

正感慨間，阿枝卻是皺皺眉醒了，剛剛半睜開眼，便看見西施表情奇怪地瞧著她的手，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想笑。阿枝眨了眨眼睛，回過神來，慌忙將右手抽走，藏在了身下，怯怯道：

“你別看……你別看……還沒長好，好丑的。”

忽然的動作，西施驚得一抖，又聽阿枝如是說，心中更加過意不去，道：

“還不……還不都是我害的，你讓我看看吧，我又不會嫌棄你。”

阿枝搖搖頭，將手死死壓住：“不是你害的，你怎么會害我呢？這世上，只有你和白公公待我好。”

“唉……我什么時候待你好了？我總是害你……”

“你雖然沒給我什么好處，可是你想辦法救我出去，還為我流眼淚了。不像范蠡，雖然好吃好住給我，卻是為了讓我幫他練兵，都是騙我。”

西施赧然：“我知道你事事順著我，那天打魯國，也是利用了你啊……”

說到這裏，她忽然想到，那只白猿待阿枝好，也只不過是要她去偷酒，如此說來，這世上，無論是人還是動物，竟然沒有一個真心待阿枝好的嗎？西施憐從心生，目光柔和地望向阿枝。

阿枝卻道：“那不一樣的，雖然我說不清哪裏不同，可我知道你是不一樣的。”

西施聽她說得有趣，忍不住掩嘴笑了笑，將她衣衫整理好，道：

“好了，以后我依然待你好，再不趕你走了，快睡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