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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卷土重來（2 / 3）

不知道鄭旦后不后悔，如果鄭旦肯向他好好道歉悔過，他一定會向從前那樣好好對她。但是，她錯了么？她除了欺騙他的感情，又似乎沒做錯什么——她本來就是個越國人而已呀。

夫差屏退了兩個侍衛，獨自在小徑上漫無目的地走，忽然發覺自己正走向北宮去，神色一凜，登時站住了腳步。北宮早已不像往日一般燈火通明，而像一個被遺棄的、失了香火的廟宇，緊閉著門矗立在黑暗中，在月亮下投出巨大懾人的影子。

他向前走了幾步，隱隱聽見腳步聲回響，將此情此景襯托得越發冷清起來。忽地他望見似乎東邊窗口上有點點燭光，于是慢慢地走了過去，心想偷偷看一看她，應該沒什么關系。

鄭旦正在一卷竹簡上寫著東西，夫差捅破窗紙，只能望見她的背影。那背影略顯孤獨高傲，沈浸在自我的世界裏，似乎并不需要人來打攪。

其實鄭旦正在給范蠡修書。為什么要寫信呢，她想一來也許可以避免越國對她們的追捕，二來也算是對越國有個交代。

“范大夫，無家不才，好歹曾經心系與你，無家相信您也不是無情之人，望您念在多年的情分上……”

剛寫下這一句，鄭旦忽然聽見身后門響，回頭一望，登時驚得魂飛魄散。她急慌慌將竹簡卷起來，跪在地上。

“大……大王怎么來了。”

夫差將鄭旦的動作全看在眼裏，皺了皺眉，心想她在寫什么，遮著掩著的？于是對她點了點頭，徑直走向桌邊。

鄭旦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她寫和范蠡的舊事，無非是想要范蠡放過她們三人，可剛將舊事寫下，還沒來得及寫后邊，夫差就不正不巧地進來了！這要是讓他看見，還不得氣死！可是夫差要看，她絲毫沒理由攔著——天呀，該怎么辦！

她硬著頭皮跪在地上等夫差大發雷霆，誰知夫差看過忽然陰沈地笑了笑。

“無家呀，寡人本來以為你是身不由己——現在看來，好像并不是這樣啊。”

鄭旦咬著嘴唇一言不發，她有些疑惑，大不了是個死嘛，怎么她心底這樣害怕？她究竟是在害怕什么？

夫差的氣息變得有些不穩，顫抖著說：

“寡人來，只是看看你……但你好像并不在乎啊！”

鄭旦仰頭一看，發現夫差已經瘦得脫了形，而兩只眼睛居然滾出淚來。

“大王，大王，不是這樣的，信還沒寫完……”

夫差哈哈大笑：“寫不寫完，干我何事？你就在這呆一輩子吧，過你的逍遙日子，想你的情郎，寡人再也不來打擾你了！”

說罷，將竹簡一用力拉成碎竹條，惡狠狠地摔在鄭旦身上，隨即轉身就走，跨過門檻的時候，還用袖子擦了下眼睛。

鄭旦忽然覺得有點揪心，輕嘆一聲，一把將竹簡扔到火裏燒掉。燒燒燒，哼，交代什么，和范蠡這種人求情，她真是腦子生了病了，給越國交代，又怎么給吳國交代？給每個人都交代清楚，她怎么給自己交代？

夫差呀夫差，你怎么就是個吳國國君呢，你要是個尋常男子，勉強和你過一輩子也便罷了，偏偏是個必死之人，偏偏又是自己的仇敵，天哪，你說，是護著他，還是看著他死？

不管了，不管了，隨他去吧！鄭旦狠狠踹了一腳火盆，火星蹦出來濺到腳上，燙得她眼淚直流。

三日后，越國果然逼到城下，卻因為上次在鄭旦手上吃了大虧，并沒有著急上城，而是將兵分開，將姑蘇城裏裏外外圍了個水洩不通。越國不慌不忙地圍了姑蘇城整整一個月，許進不許出。夫差有些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