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生爐的火焰炙烤著永中,兇猛的火焰甚至將他打出半原型,露出了八條尾巴和狐貍耳朵,永中咬著牙,召喚出狐火圍繞自己,在偌大的火山中急迫得喊著美姬的名字。
終于,他在山淵的火焰深處,看到置身火海之中,正在熟睡的美姬。
永中愣在原地,明明就在眼前,雙腿卻不可置信得一動不敢動,生怕一點聲音驚醒了她,她就會從眼前消失。
五千年了,連心和身體都習慣了和接受了沒有的她的世界,當真的在眼前時,這種身體本能的遲疑,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手忍不住劇烈抖起來,盡管火焰灼得他渾身劇痛,永中深呼吸一口,小心翼翼得朝美姬走去。
永中滿眼熱淚,俯身在美姬面前,這張在夢中出現幾千年的臉,如今就這樣活生生得出現在面前,他內心波濤洶涌,眼淚忍在眼眶中,嘴唇不停得顫抖。
五千年了,我日夜思念你,找尋你,卻沒想到,你在這爐中,受罪千年。
如今,你還是少女模樣,我已成為一個老者,與你再也回不去從前。
永中顫抖的手伸向美姬,驚訝得發現,美姬此時,已不再是靈體,而是活生生的人類肉體。
回生爐,原來早已回塑了美姬的真身,只不過她被封印在這里,一個人孤寂得度過千年。
永中不敢相信,這千年以來,他與美姬陰陽兩隔,難怪他尋尋覓覓,竟找不到她半點影子,原來她根本不在人間。
一顆淚滴在美姬的臉上,美姬驚醒,睜開眼睛,模糊得看著眼前這位五十歲的長者,以為自己在做夢。
四目相對之間,在那熟悉又神情的眼睛中,美姬突然一震,不可思議得望著永中。
美姬的眼睛瞬間充滿淚水,她緩緩得伸出手,不可置信得輕輕得摸了下永中的臉頰,仿佛碰到比回生爐的火焰還燙的物品一般抽回手,哽咽得說:“永中……真的是你!”
“是我……美姬……”
兩人四目相對,無語凝噎,幾千年的思念和過往涌上心頭,百感交集,此時,已不必多說什么,兩人含淚對望一笑,全都懂得。
永中握住美姬的手,失聲痛哭,千年的思念傾瀉而出,他終于見到了心底的渴望。
回生爐外,眾死神驚嘆得看著永中,水嵐和炎燚從小到大,從未見師父哭過。
閻羅大人感動得一直用袖口抹眼淚,連連吟詩:“問世間情為何物……”就差派人搬來小板凳拿來瓜子了。
白羽則一臉凝重擔憂,他目不轉睛得看著回生爐里的景象,精神緊繃,似乎一觸即發。
“美姬,我帶你出去。”永中說著,要伸手去抱起美姬。
“不,永中!”美姬立刻制止,“這回生爐的封印,你破不了的!這太危險了!”
“哪怕摧毀這回生爐,我也要救你出去!”
美姬搖搖頭,說:“永中,你若摧毀這回生爐,修羅道里的惡魂,都會因為這回塑之火重塑肉體回到人間,人間就會大亂,你不能為了我一個人,至人間終生于不顧!”
“我受不了你在這里受苦,這火這么烈,連我的狐火都難以抵抗,你日夜受煎熬,我一天也等不了!”
美姬安慰得一笑,說:“我早已習慣了,這火,已經與我融為一體,我已經感覺不到疼了,你切勿為我擔心,你快出去,找到魂玉、找到閻魔,不可再讓人間生靈涂炭。”
“不!我現在就要帶你出去,美姬,我只想和你在山里平靜度日,人間的丑惡,幾千年來我看了太多,我不想再管了。”
“永中!”美姬嚴肅道:“這樣的話,你與閻魔有什么區別!”
永中愣住!
美姬環抱住永中,將頭輕輕抵在他的肩膀上,說:“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那個的舉世無雙的翩翩公子,永中,我知道你心里有多苦,可我們也得到過這世界最好的東西,這是我們的使命和代價。我好懷念昆侖山的花草樹木、山澗溪水,我想看到世界太平盛世,再與你回到那里安心過日子,永中,容顏老去只是皮囊,不要讓自己的心老去,有一天,我們一定會回到五千年前那個夜晚,做人間一對最平凡的一對夫妻。”
永中抱著美姬,泣不成聲。
“所以,我等你,有一天,陰魂界為你大門大開,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得來接我。就像五千年前,十里紅妝,你騎著馬,一身紅衣……”
明明等了五千年,如今近在眼前,還要等待,每一刻,對永中來說,都無比煎熬。
“回去吧……永中,我已見到了隕丹化人,她還需要你,這個世界還需要你。”
美姬推了一把永中,離永中越來越遠,她含淚說道:“不要再硬闖陰魂界了,下次見你,我們都要笑著,不要再哭了……”
永中看著美姬消失在爐火中,他沉思著,突然釋然得笑了,笑容即溫柔又苦澀……
美姬,待他日不久,我依然身騎白馬,一身紅衣,這一次,真正的來迎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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