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了一聲，從高高的石頭上飄下來。
“煩死了煩死了！”她重新落在洞穴陰影裏，所有人屏息看她的動作，時刻準備好拔腿就跑。
她似乎在聽誰說話，臉上神情極其不耐煩。
“他們說了晚上還要來陪我！哥哥你不能吃啦！”
聽見陪著歌舞大半夜的“小女孩”這么說話，所有人心裏竟然還涌現出了一種類似于感動的情緒。
“不能吃！不能吃！”妖童一直在和哥哥辯駁。
半晌，她扭頭看他們：“你們晚上一定會來陪我玩的對吧？”
所有人忙不迭地點頭表態。
她便露出了快樂的笑容，扭頭飄進了黑暗裏。
***
狂飆演技了大半夜，小雪甫一回到洞穴深處，就得到道滿一個讚賞性質的擁抱，“小雪，你簡直是個演技天才。”
“我對我們的劇團更有信心了。”
小雪有氣無力：“謝謝。”
她又累又困，眼睛還辣。
道滿摸摸她的頭：“你先睡一會兒吧。我估摸著外面的人該都跑了。”
“行。”說著，她就靠在了道滿肩上。
道滿僵住了。
他的眼睛睜得又大又圓，臉上幾乎是一片空白，半晌才回過神來。
他感覺得到小雪均勻綿長的呼吸聲，只覺得相靠的地方都無知覺了。他那素來瘋狂快速運轉的大腦也罕見地停滯了一刻。
許久，他才斂著眸失笑。
“這么信任我的嗎？”喃喃自語，他又在心裏糾正這句話：不，小殿下一直都很信任他啊。
這可真是沒辦法……
外面的雨好像停了。
道滿從思緒裏掙脫出來，伸手扶住小雪，把她打橫抱了起來。慢慢走出這幽深的洞穴。
洞口，果然已經空無一人。
他冷淡地瞥了眼洞外，將小殿下放在干燥而溫暖的地方。
待中原小雪醒來，她的身上搭著道滿的衣物。陽光穿過雨后潮濕的空氣落在穴口，篝火保持著小小的一股，道滿只穿著裏衣正懶散地坐在篝火邊上準備早飯。
註意到她的視線，他笑瞇瞇地揮了揮手，“他們走得急，落下了一些東西呢。”
小雪挪到篝火邊，把衣服披在道滿肩上，樂滋滋地等著吃早飯。
兩個人和諧地吃過早飯，才點著火把去洞穴深處看那幾位倒霉人。
道滿把每個人都結結實實綁起來，塞住嘴，放在不同的地方。
洞穴深處是陽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片黑暗，既不知時間也不知在哪。被綁了將近五個時辰，又慌又餓，精神防線無限逼近崩潰。
幾乎是問什么答什么。
沒有貿然把他們放了，而是餵了點水，又重新迷暈。
道滿和小雪又提著包袱重新出發。
“等他們再次醒來估計也得五個時辰后了。”
小雪低頭看新扒下來的地圖，“那些跑掉的人跳了大半夜的舞，精力耗盡再加上恐懼，一時半會兒不會有別的動靜。
按照我們的腳程，大約也就一個時辰就能到州城了。”她嘆了口氣：“沒想到真的是本州的兗州侯意圖謀反。”
兗州侯擔任一州之侯已近百年，素來勤懇踏實，和藹親民，風評極好。連小雪剛到村裏時，都時常聽到村長對這位州侯的讚揚。
誰能想到這么個老好人竟有不軌之心呢。
藏兵深山，一邊練兵一邊鑄造兵器。
為了掩人耳目，故意謠傳附近山林有虎。
道滿的語氣稀疏平常：“昆侖那邊有話說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抬手摸了摸小雪的頭：“人心紛亂，小雪還是不要輕易相信他人的好。”
“沒有輕易相信他人啊。”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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