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她眉目糾結(jié),眸中星子紛繁,平日裏膚淺矯揉造的面目之下也會有如此生動的表情。
青年倚在黃花梨木雕刻而成的大床上,滿眼都是少女泛著上好綢緞光澤的裙料,他一抬眼便可以看見對方偽裝之下戒備而又試探的面容。
藺清都垂首而坐,被劍刃穿透過的傷口此刻傳來密密麻麻地疼意和癢意,他面色如常,輕闔眼簾,反問道:“公主是在懷疑藺某有利可圖?”
本想用救命之恩把對方拉倒同一條船上,奈何扈漣對于自己這危機(jī)關(guān)頭舍命相救的真情未動真心,害得他白演了這么這么一場戲,眼下還要拖著病體和對方談判。
藺清都嘆了一口氣,抬起頭來,清淡的茶香韻致悠長,即便這樣屈居人下亦半分未見不自在。
昭安公主站在他的面前,落下的陰影正好在藺清都的面容之上。
他察覺到之后,隱藏在衣袍下的手指輕動,稍微仰起了臉迎合對方影子,曖昧地仿佛在親昵一般t。
扈漣收起了那些被看穿的虛假情緒,重新掂量著他,平靜地笑了一聲:“藺大人手段深沈,昭安不得不多長個心眼。”
窗外有風(fēng)吹來,石榴花的香氣糾纏錯亂在二人身上,讓人心思紛亂。
青年漂亮的貓眼認(rèn)真又耐心地看著面前的少女,他有著驚嘆大康所有讀書人的智慧和行事經(jīng)驗(yàn),察覺到扈漣這回真正所言非虛后,不由失笑。
縱是他考量事物多思多慮,可到底給昭安公主留下了多不好的印象。
藺清都支撐著自己坐直身子,他笑意懸在臉上,像是和扈漣關(guān)系極好:“公主不必這般謹(jǐn)慎,藺某千方百計(jì)想公主過來望臣一眼,不過是臣無法行動,但又收到了消息,想給公主提個醒罷了。”
他似是承認(rèn)了明空是他所指使,又似這句不過只是心思,想要洗清自己的委屈。
扈漣心思轉(zhuǎn)動,面上微微睜大了眼睛,一片好奇看向他。
藺清都語言溫和,摻雜關(guān)懷之意:“公主身世,據(jù)說長樂侯那邊已經(jīng)知悉,您的父母現(xiàn)在住在西城郊區(qū)裏,告誡他們往后日子還需小心才是。”
……
隨著那道淺藍(lán)色的身影漸行漸遠(yuǎn),李伯立于藺清都身旁,忍不住地長吁短嘆:“流光催殺人,這還是那個當(dāng)初跟在大人身后一口一個藺哥哥的小姑娘?”
“當(dāng)初闔府上下所有人每日都盼著這個對誰都很好的公主來找大人玩,現(xiàn)如今公主目光裏對我們不過就是個奴才,絲毫懷念和情意都沒有了。”
藺清都隨著李伯又是抱怨又是嘆息的聲音裏慢慢抬頭,他的目光似乎也隨著那些回憶添了一些悵惘和傷感,而后聲音平靜:“公主對我有了提防之意,縱使舍命相救也未見她真切動容,對方心思手段不同往日而語,小姑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李伯,你去找弦樂樓的人過來,說皇室中有人已然動作,我們再添上最后一道東風(fēng)。”
*
藺清都的聲音溫雅淡然,卻如平地一個驚雷,震得扈漣渾渾噩噩,之后幾乎忘了怎么回到皇宮當(dāng)中的。
她不僅是個即將要亡國的公主,還是個假的,并且小昏君的寵臣馬上都快知道了。
扈漣屏退了下人,獨(dú)自一人靠欄而立,腦海裏絕望到冷漠地調(diào)出穿越精靈的面板,上下翻飛,終于在一處小小的角落裏找到了任務(wù)規(guī)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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