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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1 / 3）

第 91 章

冬風太過寒涼, 藺清都騎在馬上，明明敗局已定，卻依然身影端正, 仿佛他依然是崇明殿下那個垂首卻脊背挺直的溫雅青年, 似乎當下只是某次圍獵場上，他們這樣遙遙一顧。

只不過他的眼眶被風吹得更紅, 乍看起來竟似欲落淚了一般, 這是他無論無何都從來不會流露出來的姿態(tài)。

扈漣也未曾想到在這個世界當中最需要提起心思的人會輸?shù)眠@么容易，她慢慢地抬起了手中的劍, 雖然自己騎術(shù)都還不精通，舉劍更是像做個樣子，但這是最明顯敵我分明的意思。

思考了片刻，扈漣開口：“成全你一生清傲，你自己自刎吧。”

藺清都看著她的嘴唇張合, 一瞬間沒有聽明白她的聲音, 但是她的動作是那么明顯。

藺清都抬起眉梢，似乎比走到絕路更讓他動搖心神的是扈漣這個動作, 藺卿都扯動唇角笑了笑，眼中終于流露出一絲不可置信：“公主，你又想讓我……死？”

她不明白藺清都此刻口中“又”的意思, 但是看著他這副震動的模樣, 扈漣居然發(fā)現(xiàn)自己內(nèi)心不能再掀起一絲波瀾, 或許很久之前，自己也是曾為他牽動心神的吧。

誰知道呢？

在此刻, 她突然想起了深宮當中小皇帝最后那次和她交談時候, 他故作平靜又怎么都掩飾不了緊張的那個眼神。

她到今日才明白，那是除了擔心她之外對于自己再次離開的惶恐。扈燕知道曾經(jīng)的扈漣有多么喜歡藺清都, 即便藺清都背叛了這個她生活多年的地方，她也只是想和他走，逃離所有的一切。

但是她從來不是這樣的人，她可以為了自己的目標不顧一切，從接任務(wù)的時候，自己就已經(jīng)把藺清都放在了她的對立面，他所做的一切，在她看來，都是一個心思狡詐的人的縝密表演。

藺清都喜歡表演，那么她也會演給他看。

縱有軍報，也不知天涯海角，同樣涼風起時，扈燕此刻在做些什么。

想念如此后知后覺，從一開始她覺得這樣昏亂的朝代，這樣無能懶惰的昏君，與其挽救，不如放手讓大康自己滅亡，可到現(xiàn)在經(jīng)歷了場場人事，她才發(fā)現(xiàn)扈燕這樣的一個人，自己希望他在龍椅之上好好地坐著，等到她完成任務(wù)的時候，他也能夠當一個留名史書的明君。

她聲音發(fā)啞，對著藺清都誠實道：“你若為忠臣，我動不了你，其實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好一個咎由自取啊。

就如同許多年扈漣也是這樣的神情，垂著眼睛不看任何人道：“明空整日在照京寺同我講禪，并沒有秀秀的這個說法發(fā)生過。”

趙勘看著藺清都情緒更為破碎的面容，對于藺清都此刻的心境微有些感同身受，臉上卻是笑意更甚，開口嘲道：“藺大人算無遺策，事到如今，好可憐啊。”

他冷冷地看著藺清都，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出任何一點如他當年那般仇恨痛苦的神色，可是藺清都向來偽裝極好，這般震驚砸下t之后，也只有稍微瀉出來的一點兒難過情緒。

藺清都的目光在少女的臉上逡巡著，因為扈漣的話這么一說，反而心中沒有痛意了，更多是無奈的冷，所有的愛恨離別，繞來繞去，無非命運二字，而他的出生，便為一樁罪過。

藺清都聽了趙勘的話，轉(zhuǎn)頭看向他，想了想，似乎覺得一切也無所謂了，于是笑了笑，像所有睚眥必較的少年人那樣開口：“趙大人這般歡欣，三年前痛失了世界上最后一個愛你之人，這種滋味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