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把戰爭比作是釜的話,那么讓釜中食物沸騰的就是釜底的薪,食物沸騰之后便會燒干,然后直到將釜燒穿,釀成無法挽回的后果,而阻止它最佳的方法,就是抽去釜下的薪,沒有了助燃的柴,任原來的火再大也不可能燃起來了。而這薪就是京城內外的兵,而擁有兵權的人就擁有這些兵,如能夠掌握擁有兵權的人,平息戰爭會變得易如反掌,沒有了打仗的兵,那么這場仗便怎樣也打不起來了。就目前來說,有兩個人擁有數量最大的兵權,而庭芳姐姐和我可以肯定的是,這兩個人也并沒有鐵了心跟隨他們兄弟中的任何一人。那兩個人便是定國大將軍王建成和大王爺袁西云。王建成因為錦弘一事而對袁景仁耿耿于懷,繼而追隨了袁御風;袁西云自從邊疆打了勝仗回來之后,未將兵權交回以示忠心,也未見有任何投靠袁御風的痕跡,所以,目前算是保持中立。所以,庭芳姐姐會說如今的形勢對袁景仁很不利,如果大王爺就此投靠了袁御風,那么袁景仁的王朝便會變得岌岌可危。不過幸好,大王爺還未表率,王將軍之舉也不過是意氣用事,有挽回的余地。
釜底抽薪的第二步,也是最關鍵、最困難的一步,那便是勸服王建成與袁西云歸順袁景仁,而袁景仁必須要承諾停戰。至于為什么要選擇歸順袁景仁這一邊,并不是因為我對他的感情,而是皇上一諾千金,必不會反悔,而反之,如若換作是袁御風的話,想起那張總是含著讓人捉摸不定的笑容的臉,我就不敢下此定論了。
我悠悠地站起身,朝著高坐在殿堂上的人盈盈施了一禮,我想今天是我進宮以來,一日中對他行禮最多的一次了,可是這又有什么辦法呢,那冷著臉坐在龍椅上的男人對我意見頗深了呢,我不恭恭敬敬地,怕是一切都免談了吧。
“不必多禮了。”袁景仁冷聲道,“想和朕談什么,你就直說了吧。”
好驚人的洞察力!我不禁暗嘆,他知道我要和他談條件?我清了清嗓子,禁不住讚道,“皇上果然智慧過人。”
“你如此向朕表示自己的忠誠,難道不為了要向朕說些什么,或者是要求些什么?”袁景仁睨著我反問道。
我緊緊捏著手心,挺直了腰板,抬起頭,大聲道,“我只要皇上一個承諾。”
“哦?什么承諾?”袁景仁的臉上有略帶玩味的表情,我知道,他以為我在信口開河,并且不相信我能拿什么和他談條件,他是小瞧我了,不過,無論他最終是否答應,我都必須把我的想法說出來,否則,一切便都成了空想。
“既然皇上愿意傾聽昕籮的話,昕籮不妨直說了。”我橫下了心,直言道,“京城內外劍拔弩張,戰爭一觸即發,我想,這一點,皇上您和我都心知肚明,而昕籮需要皇上的一個承諾就是……停戰!”
“憑什么?”袁景仁未經思慮,脫口就問。
我微微一笑,口氣異常地堅定,“憑我可以說服王將軍和大王爺歸順您。”
袁景仁輕笑出聲,“昕籮,你知不知道,滿口話不當講的。”
我點頭,“昕籮明白,昕籮自有辦法讓他們倆歸順,而皇上您,為什么不選擇相信昕籮一次呢?畢竟,這場仗,您并不占優勢,停戰是最好的選擇吧。”
“你?!”他似乎沒有料到我會語出驚人,不得不收起笑意,仔細地打量著我,目光也變得犀利起來。對了,現在的我可不是以前那個天真可愛的我,別忘了,目前,我們可是在談條件!
袁景仁自嘲般地一笑,“說得真好,昕籮,我該對你刮目相看了。”
我真不明白,他這話是褒還是貶,反正,從他的口氣裏,是聽不出半分的讚美之意,無奈,我只得問他,
“怎么樣,皇上,您愿不愿意與昕籮做這個交易?”
“好!朕答應你。”袁景仁一口答應,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如果你能做到你所說的,那么朕承諾你停戰!”
“謝皇上。昕籮必當竭盡所能,不過,皇上必須要給予昕籮絕對的自由。”我所說的自由,是不管在宮內宮外完完全全的人身自由,袁景仁最終點頭應了。
“皇上,如若昕籮做到了這一切,最終保全了國家的安定,昕籮能否再提一個請求。”
“你說吧。”我想,袁景仁早已習慣我的‘得寸進尺’,雖說這個要求一定會讓他極度不悅,但無論如何我都要提出來,停戰固然是我的愿望,但這個要求不才是我最終希望見到的結局嗎?
見袁景仁目前臉色還不錯,我深吸一口氣,直言道,“皇上,停戰之后,昕籮希望您不要再為難于天歌府和四王爺,請您能給他們一條生路,切莫趕盡殺絕。如今這樣的局面,我想,也不是他們愿意見到的……昕籮發誓,從今往后,昕籮一定會誓死效忠于皇上,絕無二心!”
袁景仁冷漠的眼中透出悲哀,他冷笑一聲,“昕籮,朕何時需要你的忠心不二?你還是對老四念念不忘,不是嗎?連最后一條生路都為他留好了,可真是面面俱到……”
我無奈地別過頭,他又在斷章取義,我明明還有說天歌府的,為什么在他的眼中,我最重視的始終只有袁御風呢?我不明白,在他的眼裏,我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姑娘?閉了閉眼,我嚴肅地回答,“對不起,皇上,您跑題了。”
過了好半響,袁景仁終于開口,他給我的答覆爽快而利索,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好,朕答應你所有的要求。”
我站在原地楞了好半響,傻傻地抬頭看他,原以為他至少會刁難我一番,不想,他卻一口答應,剛才他的那番話還在我的耳邊回蕩,不由得,心裏泛起了一陣苦澀。
可是,現在并不是傷感的時候,我只得強顏歡笑,再朝著他躬身行禮表示感謝,
“皇上一諾千金,昕籮自當銘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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