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土壤數據記錄好，已經晚上八點多。

走在有路燈的大路上，絕不去走小路，打著一個手電筒照著地面，讓周圍亮一點。風吹過，吹鼓了外套，沈盼睇索性將外套的拉鏈拉上。

到了圖書館，人便多起來，手電筒關掉也不覺得清冷。這個點從圖書館回宿舍的人也不少，三兩作伴。一個人回寢室，對沈盼睇來說不是什么難得的事，布置的勞動做完后，寢室里的人不會給自己找事。比起花很長時間，為一個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得到后也不一定正確的結果，她們更愿意把時間花在別的事情上。

大學的頭兩年里，沈盼睇花在試驗田里的時間，比寢室里其他人加起來的還要多。不過其他人的最多是分了一小塊的地，沈盼睇是申請了一片地。

對一件事情好奇的時候，沈盼睇是愿意花時間下去的。

在農田上花時間，想要得到一個結果，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也不一定能成功。她是享受這樣的過程的，至于結果如何，在她完全喪失興趣之前，失敗也不能夠說成結果。

要是一次失敗，就認了，那還有什么意思。

當然，如果一次就成功，沈盼睇也不會拒絕這樣的圓滿。

跟做題一樣，沒得分，要知道是錯在哪里，但是這個過程比尋找題目的錯誤更難，有許多的可能都需要驗證。而且做題是做對了就成，簡單的繁復的，都是能夠得分的。種植西瓜，那是要得到更好的品質，且是穩定的能夠得到的品質。

并不是要“代代相傳”，而是能夠保證“種子”。

有了穩定的能種出好品質西瓜的西瓜種子，沈盼睇的試驗才算是成功。

聽起來不會比種植蘑菇更加麻煩，但實際上可能需要花上更長的時間，并且瞧上去是能夠不斷追求更高品質的，聽上去是個不會結束的循環。

林婷從華大看完電影回來，正好與沈盼睇碰上面：“我室友，沈盼睇；華大的高材生，齊楷。”

齊楷是校刊的主編，跟林婷是高中同學，兩個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一個院長大的。齊楷是一副書生像，人卻是很活泛，不然也不能是校刊的主編，在學校里頭名氣挺高的。

“你介紹過。”齊楷拆臺，他跟沈盼睇不是第一次見，“小沈，剛從試驗田回來？”

林婷：“老齊、老齊。你怎么這樣叫人的，跟機關干部一樣。”

沒有穿正裝的齊楷，跟機關干部一點兒不搭邊，他不好跟著林婷她們叫盼妹，沈盼睇年紀也小，叫小沈也挺貼切的：“她年紀小。”

“就比你小兩歲，齊楷，怎么不叫我老林。”

齊楷老實回答：“會被林伯伯打。”

沈盼睇：“我先走啦！”

林婷說沈盼睇是被齊楷氣走的，齊楷說林婷胡說八道。兩個人也不是為了看電影，齊楷找林婷完全是因為林母拜托明天他帶林婷一塊過去，兩個人順道，學校也不遠。林婷比齊楷大了一歲，沒什么當姐姐的樣子，不過在柳如玉面前齊楷倒是有當哥哥的樣子。

柳如玉的生日，齊楷這個大忙人，也不缺席的。

沈盼睇對齊楷怎么稱呼自己，沒有什么意見，就是一個稱呼，沒有什么意義的一個名字，跟寢室的標號一樣。

留在那里顯然是沒有什么話要說的，只能是跟路燈一樣發光發亮。

寢室里不將就什么驚喜，晚上就跟沈盼睇說好了，明天晚飯下館子。以沈盼睇的生日為由頭，找個下館子的日子。前兩年沈盼睇的生日就是吃完帶荷包蛋的面，室友要陪她過生日，她當然不會拒絕。

人不能太不識好歹了。

柳如玉要在旋轉餐廳過生日的事，沒什么意外。

但是故事里這個時候，真假千金的事早就揭發了。

旋轉餐廳的門票被何紅星捏在手心，當初她不是故意暈過去的，只是真相太刺激人。沒想到因為自己，真假千金的事根本沒有被發現。

何紅星的內心狂跳，這生日宴，會不會鴻門宴。

要是上演抓馬的故事，可怎么辦。

故事本該是女主重生，選擇回到親生父母身邊，然后事業順遂、愛情美滿、家庭和睦。可要是以生日宴上說出抱錯女兒的真相，那開局也太慘烈了。

在八十年代，女主確實是個很優秀的女孩，也是眾人羨慕妒忌的對象。柳如玉完全的女主標配，除了身世是假的這點外。

除了身世，女主自身的優秀并不作假。

要是在生日當天揭露身世的真相，何紅星覺得自己是會愧疚的。縱然不是她的本意，但故事確實出現了偏移。要是一開始就記得這是一本書，她絕對會離柳如玉遠遠的，而不是跟人一起看了電影還不夠，還一起去醫院測血型。真的是，越活越過去，難道她信什么血型性格論？

世界上還是普通的人多，穿越一次，第二次的人生，即使知道高考的重要性，也花費心思高考，何紅星也是第二年才考上大學的，也不是什么華大、京大，而是師范學院。

師范學院畢業后就是分配當老師的，在后世老師的待遇不錯還穩定。但是在這個充滿商機的時代，念書其實束縛了人的發展。

現在的小攤小販還被人瞧不上眼，可越往后發展，有錢人的日子過得越好。要是抓住時代的機遇，往后日子不會差。即使是小攤小販，也能為以后的投資積累原始資本。何紅星知道掙錢的大致方向，不能確定一定能掙錢，畢竟騙子也不少。

房地產是最穩妥的，但需要的資金也不在少數。

想要成為包租婆，還是要有錢。

離房價飛漲還有好多年，就算是攢到錢，何紅星也不能把錢都花在房子上。但問題是，眼下她錢也沒能攢到。

擺攤賣吃食，沒有手藝，可替代性很強，不一定會虧本，但能掙多少錢不好說。至于別的手藝，她也沒有。至于擺攤賣衣服倒是可以考慮，但是成本比較高，還會積貨。本地國營服裝廠的衣服款式老土，廣州太遠，過去一趟的路費高，要拿大貨需要的錢不少，而且安全性也得不到保障，她一個人肯定是不能去的，她爸的工作辭了陪她過去也不可能。

明明知道什么掙錢，什么也做不了，心里跟澆了油一樣。

出了校門，坐車到研究所。何紅星跟研究所里的人也叔，見到了就是叔叔伯伯的叫，何父不是什么研究所的人員，而是當初給他們看門的。那個時候，這些人帶去的孩子就玩在一塊兒。老鷹抓小雞、摔四角、摔泥巴、跳房子……到了飯點再回家吃飯，他們倒是沒有什么農活要干，最多的幫著燒一燒火，有食堂但在那個時代也不能管飽。

何父跟人輪班，有時候也負責物資的運輸，開的不是貨車，是趕著騾車。

都還沒有來得及做什么，就瞧見離開研究所的明槿。

想到是柳如玉的生日，何紅星踩著腳踏車跟了上去，在書里女主跟明槿是沒有多少交集的，但是書里沒有寫的東西不要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