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水鋪以南,河岸附近,一塊干燥的小高地。
一個軍人背著步槍靜靜佇立在黑暗里,似乎抬起了手。
咔嗒——清脆微弱的金屬聲,懷表表殼輕快地跳起來,但是,什么都看不見,因為沒有光,他卻仍然習慣性地看了看,然后重新把懷表收起來。現在也許是一點了吧,要么就是一點半,他心里這樣想。
不遠處有鍬鎬聲在響,聽那聲音既有挖掘也有填埋,那是九排的戰士們在埋那些箱子,繼續帶著是累贅,下一步還不知道該怎么辦,只好就近先埋了再說。
有奔跑的腳步聲傳來,“誰?”那是哨兵在問,“眼。”他是安排在綠水鋪村口的暗哨,跑回來了,他回來說明有事。
“怎么了?”胡義還沒看清過來的人影,已經開始問。
“綠水鋪來了一隊偽軍,往山口去了。”
不用猜,這是援兵到了:“從哪個方向過來的?多少?”
“東南邊,影影綽綽……估摸著一百多。”
“箱子快埋完了,你不用回去了,休息會準備出發。”
“是。”
不久后,鍬鎬聲消失,馬良的聲音傳來:“哥,完事了。”
“收拾收拾出發。”胡義朝馬良那邊命令。
黑暗中的羅富貴問:“胡老大,能不能稍微歇會,我這腰酸呢。”
“不能。”
“現在咱們去哪?”馬良又問。
“河口營。”
“啊?”
“抓緊時間,現在就走!三班前,二班后。”
卸下了負擔的九排戰士們開始銜著小跑起來,漸漸排成了一溜,直奔東南方向跑進漆黑。隊伍中有個人嘀咕道:“不帶這樣的!老子剛喘口氣你又來?”
隨后是小紅纓的回答:“狐貍讓我找你,廢什么話!你蹲下點啊,要不我怎么往上爬?”
“姥姥的……”
胡義最后往山口方向看了看,然后拽了拽肩頭的步槍背帶,轉身融入黑暗中的隊伍。
河口營有偽軍三個連,打落葉村,一個連增援,現在綠水鋪又到了一個連,理論上河口營里還有一個連,但胡義不這么想。距離堎頭村的戰斗到現在并沒有多久,偽軍當時損失不小,它可能補充這么快么?就算補了,它來得及訓練么?眼下九排既然回不去了,閑著也是閑著,不管怎樣,去看看就知道了。
……
雖然偽軍是鬼子的爪牙助臂,但是偽軍的軍費開支和各種補給鬼子是不管的,千萬不要以為他們是鬼子養的,鬼子拼命往他們國內搜刮還不及,哪會這么高尚善良,偽軍的一qie都是來自偽政府支持。說白了,他們還是中國人自己供養著的,吃著百姓交的糧,花著百姓集的餉,屠殺著抗爭的國人,反而討著鬼子的好。這個邏輯很諷刺,看似無法成立,偏偏就是這樣。更不可思議的是,居然有人還為其美名曰:曲線救國,忍辱待機。
河口營,不是村莊,只是個偽軍兵站。有操場一片,有平房幾排,鐵絲網是舍不得用的,所以四周用尖木樁豎成木墻,四角立了四座簡易木臺瞭望,一側臨河,另一側是大門,說是大門,其實只是個木墻斷開的一塊寬闊缺口,其間橫放了拒馬,站倆衛兵是為門,如此簡單。畢竟這附近方圓都是皇軍主場,哪個敢來?活膩了嗎?
大門口一邊點著個火把,燃燒得滋滋啦啦響,拒馬后,兩個偽軍背著槍閑散地來回晃。借著那盞火把的延伸光線,灌木后的胡義終于勉強看清了表盤上的時間,凌晨兩點半,判斷增援出去的偽軍要返回該是一個小時后的事,于是悄悄向后縮進黑暗中。
黑暗里繞了營地外圍偵查一圈的馬良悄悄來到胡義身后,低聲報告:“四角四個瞭望哨,加上大門口這倆,是六個。期間我聽到木墻里邊好像還有兩隊人繞墻巡邏,估計那是一個班分了兩波,總數十個左右。外面能了解的情況只有這么多。”
旁邊的劉堅強聽完了馬良說的情況,插言道:“木墻不算高,攀得過去,瞭望哨是固定的,這么黑的天,兩哨之間的空檔夠大了,不出大動靜就沒事。”說到這里忽然問馬良:“墻里邊的巡邏隊是一直在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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