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撕心裂肺地將自己內心最在意的傷疤剖開在了紀衡面前，再不留一點遮掩。
可在她這樣自我放逐般的殘忍剖白下，紀衡卻居然只是蹙起了眉，不解問她：“我和她能有什么事。”
爭執間，紀衡終于放松了對崔夢云的鉗制。崔夢云才終于脫開那令她難堪的姿勢，半撐著身子往后退去，坐在床上，和紀衡對峙起來。
獲得了身體的自主權后，理智終于稍稍回歸了。將心中最在意的傷疤給撕開后，崔夢雨已經無所畏懼了。
“光是我親眼所見，就有兩次，一次是你們在湖心亭幽會、摟摟抱抱，一次是你讓葛一葛二去給她送書。”
她盡可能想要平靜地將這段話說出來，可一回想起當初的痛苦，崩潰的情緒還是漫漫決堤。
僅僅是回憶起當初的畫面，殘留的難過就將她再度淹沒。
她還沒有成長到能將這些傷害完全拋諸腦后的程度，也可能終此一生，她都沒辦法風輕云淡地笑談曾經的傷害。
這就是紀衡最常帶給她的感受——
痛苦、絕望、窒息。
崔夢云細細回想這么多年，竟然很難在記憶中找出純然甜蜜的片段。
也可能是有的，只不過受過的傷太多，她整個人都被苦澀給腌入味了，喪失了尋找快樂的能力罷。
這對崔夢云來說是很痛苦的回憶，卻叫紀衡重新找回了對全局的掌控感，他像是終于找到了崔夢云無理取鬧的癥結一般，唇角微微勾起了笑，看起來竟還有些寵溺。
“阿云，莫要吃這些莫須有的醋。”他略略往前侵略了一分，逼得崔夢云整個人退得貼在了床板上，才堪堪停住身子。
“湖心亭那次不過是偶然遇見，閑聊兩句。”
崔夢云想要反駁，想要將那日他們二人的曖昧勾纏全然展示出來與他對峙，卻發現，不管她說什么，紀衡都可以隨意辯駁回來，包括那個擁抱，都可以說是情急救人。
她慘然地笑了起來，失了力氣。
但紀衡還在悠悠解釋：“至于送書一事……難道不是你差人來說，讓我幫她尋這些書的嗎？”
崔夢云靠在床板上，疲憊地搖搖頭，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興趣再去了解真相了。
從嫡姐不懷好意地告訴她十年前的真相時，她就知道自己確實是引狼入室了。
但那又如何呢？她現在并不恨嫡姐。
嫡姐雖然目的不純，做的事情也確實傷害到了她，但同樣也點醒了她。
嫡姐讓她認清楚了，紀衡并沒有將她掛念在心上這一事實。
從前沒有第三者介入，她還能安慰自己——紀衡至少心中是有她的，不管程度深淺，也不是別的女人能夠隨意撼動的。
但現在她知道了，她只是紀衡生活裏可有可無的一個消遣品，一旦有他認為更好的人出現在他面前，那她崔夢云，什么都算不上。
紀衡年少的綺念遺憾可以擊敗她，未來的真愛一定也可以。
嫡姐摧雖然毀了她這么多年以來自我保護的小世界，卻讓她看到了更廣闊的世界。
她不會感激嫡姐，同樣，也不會去恨她。
所以現在對她來說，送書的真相是怎樣，其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經認清了自己和紀衡之間的障礙，那是她再單方面努力十年，都無法跨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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