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考試

“阿嚏！”

沈夢瑾坐在宿舍的床上, 邊看出邊打噴嚏，然后就是涕淚橫流。

最近天氣有些反常，忽冷忽熱的, 再加上沈夢瑾開學后, 就整天忙, 身體和精神都疲憊，所以便很不幸地感冒了。

“呼！”

她拿起手帕擦了擦鼻涕，擦完之后, 再拿起另外一塊手帕去眼淚，這次感冒不僅僅鼻子堵, 就是眼睛也是又脹又酸的，還流眼淚。

“阿嚏！”

她再次打了一個噴嚏，感冒真是太難受了。

因為感冒，她沒敢去自習室溫習功課, 就在宿舍，不提感冒的傳染性, 就她這一會兒一個噴嚏的，不是打擾別人學習嗎？

她這裏難受, 外面的王志磊可就高興了, 因為京城日化廠把口紅做出來了, 自從那天沈夢瑾說了京城日化廠要生產口紅的時候，他就一直註意著京城日化廠的動靜，所以京城日化廠剛生產出口紅來, 而且那口紅還特別不錯的時候，他就趕緊準備著去拿貨了。

這次他找的是他同學的哥哥, 他同學是京城本地人，他比較幸運, 成功地考上了大學回了城，他二哥就難了，不僅沒考上大學，還沒有工作，在家裏吃閑飯，被老爹老媽嫌棄，還被家裏的大哥大嫂甩臉子，就是侄兒侄女也能對他呼來喝去。

他二哥從小就照顧他，他看他這樣心裏難受得很，非常想要幫這個哥哥一把，在得知王志磊需要人幫忙的時候，他二話不說就把他二哥介紹給了王志磊。

王志磊倒是跟他說了，他們的生意是私底下賣東西，有些見不得光，但是這位項志國同學根本不在意這個，能夠解決他哥的吃喝問題才是關鍵。

“現在大量知青回城，國家安排不了工作，難道還不允許他們自力更生了？”

這是項志國同學的原話，語氣裏帶著對現狀的不滿和怨怪。

而王志磊則把丑話說到了前頭，“跟著我干，我肯定不會虧待你哥，但是如果出了事兒，你可也別怪我。”

“不怪，是我們要跟著你干的，又不是你逼我們的，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寫承諾書。”

項志國神色認真地說道。

王志磊見他態度好，最后答應了，“好，你抽空讓你哥來一趟，我們見個面，把工作內容說說。”

項志國不敢耽擱，中午放學，他抽空便跑回了家，很快便帶了他哥項愛國，項愛國二十八九歲的年紀，身穿一身藍色的洗得發白的工裝，這工裝上還打著幾個補丁。

他臉色憔悴，頭發凌亂，就是唇邊的胡茬也卷曲凌亂，給人的感覺就是這人很喪，沒有活力的那種。

王志磊倒是沒有嫌棄，只是問：“項愛國同志，項志國同學可有跟你說了我們的工作性質？”

雖然項志國做了保證，但是他畢竟不是當事人，還是得詢問當事人的意見好。

項愛國囁懦道：“說了，只要能讓我吃飽飯，干啥活兒都成，我保證嘴嚴，不亂說。”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種認命感，他當初懷揣著建設農村的美好愿景插隊做知青，近十年的青春，全都耗費在了黃土地上，妻子也是知青，可妻子懷孕生產時候難產，插隊的地方醫療條件不好，妻子最后沒有能夠及時地救治，最后一尸兩命。

他本來就因此深受打擊，等辦理了病退回城，又因為沒有工作，被家裏人甩臉子，他現在很頹喪，根本不知道自己忙活了半生，都忙活了些什么，竟然淪落到了吃飯都要看人臉色的地步。

雖然他認命的樣子很令人同情，但王志磊卻不是慈善家，他依然冷著心腸提要求，“好，那我們就簽一個保密協議和分成協議，這是對我們雙方的一種約束，只有這樣才能夠把我們綁到一條船上，希望你能夠理解。”

這些決策，都是她跟沈夢瑾倆人一起商量后制定的，前面的保密協議是他特地要求的，而后面的分成協議卻是沈夢瑾特地加的，不給員工底薪，只給他們分成，賣的貨越多，他能夠拿到的錢也就越多，而口紅這生意，他們給的分成是一成，對比后世那些貪婪的資本家來說，沈夢瑾覺得自己簡直活菩薩。

當然這一成的讓利，是沈夢瑾拿出六份，王志磊拿出四份，倆人是合作伙伴，私交歸私交，生意歸生意，利益上算清楚了，倆人的感情才不會散。

但她的好心項愛國并不能夠理解，他遲疑了地問：“我，我如果賣不出咋辦？”

不僅他不理解，就是項志國也不理解，他附和地問：“賣不出去，咋辦？”

王志磊耐心解釋道：“你們見過不要票賣不出的貨嗎？”

倆兄弟一起搖頭，王志磊反問：“那你們在擔心什么？”

倆兄弟對視一眼，是啊，既然貨能夠賣出去，他們擔心什么啊，解了心裏的顧慮，項愛國便簽了協議。

把自己的名字一簽，他立刻就問：“我啥時候能夠干活兒？”

他現在迫切地想要靠自己的雙手掙錢吃飯。

王志磊薄唇一掀，“晚上我帶你去拿貨。”

其實如果不是下午的課程太滿了，他現在就想帶著項愛國去京城日化廠取口紅，然后掙錢，他想著只有自己掙錢多了，媳婦兒有了安全感了，就不會那么拼命了。

項愛國這會兒也不囁嚅了，說道：“好，那我吃過晚飯來找你。”

“嗯。”

王志磊答應一聲。

不過定下了一個賣貨的人，這生意攤子也不算全部鋪開，他還得去租幾處場地，然后再找做工的人，另外還得再找賣貨的人，就像沈夢瑾說的，他們不能夠把雞蛋放一個籃子裏。

他這時候特別羨慕沈夢瑾，人手上有真本事就是了不起，人家安安穩穩地在學校裏忙活學業，就能夠把錢給掙到手，而他就得忙裏忙外地跑斷腿，但就是這樣還沒有人家掙得多。

所以說，人啊，還得有真本事。

項愛國非常看重這份工作，下午還沒有到放學時間，他就來學校等著了，王志磊見到他，也顧不得吃飯了，直接帶著他去了清大。

京城日化廠的資源是沈夢瑾的，人家李明宇廠長也只認沈夢瑾，所以他們第一次去拿貨，還得讓沈夢瑾跟著去。

而這會兒沈夢瑾呢，剛剛喝了感冒藥一小會兒，感冒藥裏有安眠成分，此刻藥勁兒上來了，她正昏昏欲睡呢，不過聽到王志磊找她，她立刻強撐著睜開了眼睛，雖然很難受，雖然很困，但這些跟小錢錢比起來，根本不算事兒，成年人誰還沒有帶病工作的時候。

她拿起自己的口罩戴上，起身走出了門，剛走到宿舍樓門口，鼻子癢癢的她，再次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阿嚏！”

隨著噴嚏而出的，不僅僅是聲音，還有眼淚和鼻涕，她趕緊拿出了手帕擦，邊擦邊感慨，她也就感冒而已，竟然還變埋汰了。

王志磊看到沈夢瑾戴著口罩，不由驚訝地問：“沈同志，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