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貓
郁灼早就知道門外有人。
排練室的燈沒全開，靠門那一片有些昏暗，相比之下觀察窗外要明亮得多。所以被人擋住時也格外顯眼。
郁灼從鏡子裏看，隔著門上一層亞克力板，只能看到個模糊的人影。可這個時候，會在門外偷看的，想也知道會是誰。
他也不在乎會被陸見川看到。
反正陸老師顯然不信他是真的要往這走，光是想象小貓咪被打臉后會是什么反應，郁灼就覺得心情都好了不少。
可一套動作到結束，橫劍回身，一眼看到門上觀察窗巴著顆毛茸茸的小貓頭，郁灼還是差點沒笑出聲來。
這幻覺，妙。
他沒能看到陸見川被打臉是什么表情，只能看到小貓咪努力地扒著觀察窗邊框，瞪圓了一雙眼睛往裏看。跟他對上眼時，小小的尖耳朵還使勁抖了抖，帶著那撮聰明毛都心虛地顫了顫。
郁灼也不練了，干脆把劍杵到地上，偏著頭興致勃勃地等著，想看門外的小貓咪會做什么。
半晌，排練室的門被推開。小貓咪踩著貓步端莊得體地走了進來。
郁灼眼裏笑意深了一分，嘴裏卻問：“陸老師怎么來了？”
小貓咪顯然想起了之前的事，大尾巴用力地甩了甩，強行岔開話題：“怎么就你一個人？”
郁灼也沒得寸進尺：“排練早結束了。洛允宵還有別的通告，其他人也都回去了。表演老師找人給我改了一段武打動作，我反正閑著，就再練一練。”
哪想到上個廁所，半路就被人堵了。晦氣。
很多藝人不愛說自己閑著，因為閑著幾乎就等于過氣，所以哪怕是真閑著，也沒人愿意沾這霉頭。郁灼倒是不太在意。
只是這話顯然讓陸見川有些意外，小貓咪微仰起頭看過來，波光粼粼的眼睛裏深邃似海，讓郁灼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個畫面。
他心中微動，很快又挑起眉梢，笑問：“陸老師剛在外面看很久了吧？怎么樣，好看嗎？”
亂甩的大尾巴把小貓咪的心情暴露個徹底，陸見川的聲音卻很冷淡：“就算打得好看，演技跟不上有什么用？”
“我也知道我演技不好。”郁灼嘆了口氣，微垂了眼，“所以表演老師才會特意給我重新設計了武打動作，說只要打得好，到了舞臺上也不會太難看。”
陸見川沒吭聲。
氣氛有一瞬間冷了下去，顯然這種投機取巧的方式讓他不太高興。
郁灼也沒抬頭，余光只盯著小貓咪的尾巴，看著那毛茸茸的尾巴垂到地面，安靜了一會又開始緩慢地來回掃動，像是在猶豫。
心裏默數了三十秒，他把道具劍重新挑起握住，不尷不尬地笑笑：“我再練一練。”
“你練這有什么用？”陸見川終于哼笑一聲。
郁灼抬眼，就看到小貓咪湊到了跟前。
“知道自己演技不好，就好好提升演技，光練武打動作有什么用？”陸見川的語氣還帶著嫌棄，可最后又補上一句，“劇本呢？”
郁灼明知故問：“陸老師要指導我嗎？”
小貓咪尾巴狠狠地甩了兩下。
“你意圖都寫臉上了。”陸見川嘁了一聲，“放心，不逼你模仿。”
郁灼賣慘得逞，眼睛都笑得彎彎的，很快就把劇本拿了過來。
他確實想跟陸見川對一次戲。
不管是眼前這小貓咪的幻象，還是之前兩次看到正常的形象，都足以證明陸見川是特別的。
他想知道自己在什么情況下會看到正常形象的陸見川。也很好奇，跟小貓咪對戲，和跟其他毛茸茸對戲有什么不同。
何況，洛允宵不在，他確實也沒辦法一個人練習。
“還是從開頭這段來吧。”小貓咪扒著劇本翻了翻，“先對一遍詞，看你這兩天有沒有進步。”
郁灼：“那，開始？”
雖然只說對臺詞，可陸見川還是退開兩步，才道：“開始吧。”
郁灼做了個深呼吸，目光落在小貓咪身上，念出了第一句臺詞。
“過來，看這個。”
輕飄飄的語調，陸見川一下就聽出來，跟自己那天示范的很像。可還是有點不同，裏面像藏著鉤子。
他有些意外，卻平穩地接了下去：“看什么？”
看著那晃得悠閑的貓尾巴，郁灼嘴角微揚：“讓你過來，就過來，哪來那么多廢話？”
這一句發揮得也不錯，小貓咪搖著尾巴，慢悠悠地繞著他走了幾步，才氣急敗壞地接上：“謝流年，你又干了什么！”
大概是陸見川太投入，郁灼眼睜睜看著那翹起的尾巴微微炸了毛。
他看得心癢，半晌才懶懶地繼續：“還能干什么？這裏看著不對，讓你來瞧瞧，這不就瞧出問題了嗎？”
“你！”相似的經歷太多，主角輕易被氣得跳腳，小貓咪也團團轉地走了兩步，“都什么時候了，你能不能正經點？”
郁灼目光幾乎粘在了那毛茸茸的后腦勺上，語氣卻越發漫不經心：“你正經，不也沒找到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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