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對小朋友要先禮后兵，禮不成兵相見。

30秒的時間內(nèi)，沒有等來埃斯皮諾莎的回覆，那么就要讓對方見識一下什么叫下個時代的活力了。

新任的德國炮手指揮不負眾望，全面統(tǒng)一了艦船的發(fā)炮方式，隨著他手中旗幟的起落，近千名水手填彈、點火幾乎完全同步。

500門火炮同時發(fā)射，爆腔的轟響震得人耳鳴，就連龐大的戰(zhàn)列艦群也被這可怕的反震力激得偏移些許。

盡管距離還很遠，但此時埃斯皮諾莎也已經(jīng)耳鳴了，過高、過低分貝聲音的迭加激活了人耳的保護機制。

埃斯皮諾莎沒讀過什么科幻小說，眼前的景象已經(jīng)完全突破了他想象力的極限。鋪天蓋地的炮彈由遠至近，好像是恐怖故事中古堡的蝙蝠群，又好像是黑天鵝的遷徙，說不清他是美是丑，唯有震撼。

無數(shù)的炮彈像是一張大網(wǎng)照在埃斯皮諾莎艦隊全境。

此時，埃斯皮諾莎感覺自己不再是高貴的人，而是像水中的金槍魚一面，面對漁船的巨網(wǎng)，無處遁形。他能選擇的，只是蹲在地上，捂住腦袋，聽天由命。

新任的德國火炮指導十分精確，他將艦船火炮分為五組，就發(fā)射距離以及角度都進行了細分。在如在龐大的樣本面前，炮彈的準頭容錯率同樣很高，炮手只需確認自己能將炮彈砸在方圓百米的范圍內(nèi)即算完成任務(wù)。

構(gòu)建一艘艦船也許要很久，但摧毀它。只需要幾秒。

炮彈貫穿了帆船的桅桿，炮彈砸進了甲板身處，炮彈將艦船攔腰炸毀，炮彈將戰(zhàn)艦點燃。

埃斯皮諾莎引以為傲的艦隊，在一輪齊射下幾乎全軍覆沒。他眼睜睜地看著水手們從燃燒的艦船上跳入海中，眼睜睜地看著折斷的艦船緩緩樹立，而后緩緩沈默。更有一艘艦船接連被十余枚重加農(nóng)炮砸中。幾秒鐘之內(nèi)成為一片殘骸。

“投降！我們投降！！！”埃斯皮諾莎沖了望臺的水手喊道。

可惜，水手早就沒有了，連了望臺都沒有了。

埃斯皮諾莎旗艦較為堅固。雖然被4發(fā)火炮命中，卻還不回那么快沈沒，大火燃燒著。水手們早已喪失理智，跳向大海。

埃斯皮諾莎陷入絕望，蹲在地上。

“我要死么……我要死在這裏么……死在這個鬼地方……”

副官沖過來吼道：“提督，快跳船！”

“我要死么……死在這裏么……”

副官只得不顧一切地將一個救生圈套在埃斯皮諾莎的肚腩上，而后狠狠將其踢出海中。

約莫半分鐘后，埃斯皮諾莎艦隊全艦沈沒，只剩下飄在海上那些或生或死，卻是同樣恐懼的人們。

方閑持著望遠鏡欣賞了這一幕，唯一的缺憾，就是太快了。

“格爾哈特。干的漂亮，這太完美了。”方閑方閑望遠鏡讚嘆道。

站在他身邊的，是一個棕發(fā)中年人，面色嚴肅，頭發(fā)整齊。身著精干的黑皮制服，陳舊滄桑的披肩，在下面掩蓋著無數(shù)的榮譽勛章。

無論怎么看，這個家伙都比方閑要像提督。

“提督，這是我的職責。”格爾哈特的聲音如同他的外貌一樣嚴謹，“雖然我們的功績了得。但也要正確地認識這次戰(zhàn)斗。首先，敵人不清楚我方火炮的射程，全艦靜止不動等待射擊，相當于靶子而已；其次，我軍也有充足的時間瞄準，分組，無疑大大地增加了準確率，如果炮手們再熟練一些的話，我有信心將鎖定范圍再精確一倍。再次，敵人的艦船均是商用運輸?shù)模瑹o論是裝甲還是耐久都很一般，如果是軍用戰(zhàn)艦，恐怕就不會這么順利了。”

“不錯，我喜歡你這樣的家伙。”方閑讚道。

“能追隨提督抵制霸權(quán)、不公與掠奪是我的榮幸。”格爾哈特彎腰行禮。

“不必如此，你是軍人，沒有理由向我彎腰。”方閑連忙將他扶起，而后問道，“格爾哈特，如果你是對面提督，掌握全部情報的話會怎么戰(zhàn)斗？”

“我會投降。”格爾哈特如實說道，“在我軍機動性與火力的威懾下，幾乎很難逃跑，更別提獲勝。”

“哦？這么誠懇？如果對手是海盜呢，你也會投降？”

“是的。”格爾哈特并沒覺得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投降，淪為俘虜，并不是軍人的恥辱，而是另一種榮譽，每一個軍人都是國家投入財力辛勤培養(yǎng)的，軍人有責任保證自己的安全，因為當他們披上戰(zhàn)袍的時候，身體已不屬于自己。”

“漂亮的回答。”方閑繼而問道，“如果不投降，必須死戰(zhàn)，抱著能干掉多少敵人就干掉多少的心態(tài)，你會怎么打呢？”

“嗯……”格爾哈特短暫思考過后，一邊揮臂一邊解釋道，“首先，我會第一時間將艦船散開，這樣可以避免被火力網(wǎng)全部覆蓋，同時還可以擾亂對方指揮官的陣腳，造成指揮滯后。之后，我會全力向反方向逃遁，對方追擊的話，就只有船首炮能發(fā)揮作用，相當于火力減少了95%，而且在高速航行中，炮彈的準頭也會大大下降，舵手經(jīng)驗豐富的話，在這個階段幾乎可以0損。敵人如果想側(cè)向航行展開炮臺，就必須追到很近的距離再展開，否則剛剛展開設(shè)計，我們又會逃脫出射程范圍。這樣的話，我便可以利用這一點，抓準時機轉(zhuǎn)舵，在距離最近的時候開炮，彌補射程劣勢。如果運氣好的話，興許能在全軍覆沒前對敵人造成一些打擊，但要擊沈一艘這樣滿裝甲的戰(zhàn)列艦，憑那么幾門炮是不可能的。”

方閑被這位前軍官清晰的邏輯與判斷折服。他也是個喜愛琢磨戰(zhàn)略的人，懷著半分為難、半分好奇地心態(tài)問道：“說的好，那反過來，你要怎么應(yīng)對這種游走戰(zhàn)術(shù)呢？”

“包圍。”格魯哈特想也不想答道，“利用機動力優(yōu)勢，令兩艘艦船弧線繞前，封鎖敵人退路。屆時甕中捉鱉。”

“嗯……那么再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