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猜疑

鳳閃閃啞聲，呆呆地櫻唇微張，然后想起自己背著雷音做的事，突然地紅了眼圈，她不敢直視雷音那雙寫滿真心的黑眼睛，不敢告訴雷音，自己辜負了這份擔心和信任。

雷音無聲舒了口氣，忽然又轉開了話題，望著女帝和舞冕那邊，打得一片電閃雷鳴黑云交加，他問鳳閃閃道：“閃閃，你說......我們現在如果去幫女帝，勝算會多大？幫了女帝，女帝和那個阿脊若還是不能和解，豈不是費力不討好得來一場空？”

其實雷音這么問，是對鳳閃閃的試探，鳳閃閃不察，讚同道：“你這么一說，確實有道理！況且巫靈軍和大駙馬周吉合力，還有個舞冕，實力強過女帝，即使我們去幫，也不一定能贏。還不如等他們的內亂了了之后，我們再和他們談呢！”

聽鳳閃閃這么一說，雷音心下知道，雷芷臣說的很可能成真了——鳳閃閃聽從大長老雷柏臣的密令，已經是巫祝那邊的人了。眼下他們若真的什么也不做，讓巫靈軍殺了女帝，巫祝一族定會扶周吉做祈桑的傀儡皇帝，到那時祈桑怎么可能再入踏風之盟呢！

“不過，我們也不是一點兒勝算沒有。你還漏算了，那位神之素江能不能醒來。”雷音直起身子，伸手將鳳閃閃的腦袋轉向后看，只見遠處，殘破的只剩一半的玉楓宮裏，燃燒著一團黑白交織的光焰，神之素江被包圍著靜靜躺在其中。

“你在說什么呢！”鳳閃閃震驚地瞪大眼，“素江、素江她怎么可能現在突然醒過來！鏡魔那娘娘腔都沒能治好她？還能有什么辦法？”鳳閃閃見到在那光焰之外，那個方外異士阿脊正源源不斷地釋出陰之靈力，承載著濃重的魔氣，向素江的體內涌去。鳳閃閃楞了楞，問道：“白鴉帶回來的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雷音答道：“失蹤已久的海魔一族魔尊，冥淵璇澤。”

鳳閃閃顯然被這突然的消息打亂了原本計劃，在慌亂之下輕聲喃喃道：“萬萬想不到，這所謂的方外異士來頭這么大，竟然是打算東山再起的魔尊。魔尊這是在搞什么？這種時候竟然還有閑情逸致要幫人神覆蘇？人神要是真醒了可不就壞事兒了......”

“壞誰的事兒？”雷音湊近鳳閃閃的側臉問她，她臉上叮叮當當掛得彩還在向外緩緩滲著血，一股甜甜的血腥味道，讓雷音對她的喜歡變得更加喜歡，對她的失望也變得更加失望。真是可恨，真想把她關起來，讓她再也沒辦法背著自己偷偷溜走，背著自己私通外敵行叛族之事。

鳳閃閃一楞，自知失言，心虛道：“啊，我是說，魔尊不是和女帝鬧掰了嘛，他這時候要是真把素江救醒了，豈不是又多了一大變數？”鳳閃閃當然不能直說，自己擔心神之素江若真醒了，巫祝的舞冕大人可就很難把人神帶回沌明之巔了。

其實，自從天京城踏風閣之戰后，昭血羅派出的那尾小蛇就一直跟著白鴉一行人，那種小蛇成雙成對，專門用來追蹤定位和傳訊。巫祝大長老舞游操控著另一只，命這一只找上了鳳閃閃。那之后鳳閃閃一直都在向伏龍之盟暗中傳信，因此白鴉他們帶著神之素江來池歌見祈桑女帝，巫祝大長老舞游也已提前得知。正逢祈桑國內政局動蕩，大駙馬周吉正在拉攏國內殘存的巫靈軍意圖謀反，舞游便又派了可以獨當一面的舞冕領了一支巫靈軍前來助周吉逼宮奪權，今日清晨天微亮，鳳閃閃便借口看熱鬧，要了蓋有何者戈親印的通城文書，悄悄去了城門口接應舞冕，再前往西祝神廟與周吉的大部隊會合。

若今日周吉能一舉成事，舞冕殺了女帝，正好可以把退出伏龍之盟的池女氏給拉下祈桑皇位，換上更易掌控的周吉。另外，舞冕此行更重要的任務就是，要將神之素江帶回大衍圣山。大長老舞游想著，第一次沒帶回小人神，是因為人神和柳的雙雙變節；第二次沒帶回小人神，是因為前有晉搖公主后有鏡魔樓星辰橫插一腳；這一次，總不會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吧？舞游甚至為此動用上古靈甲占卜了一番，然而所得占象只顯示他所圖之事最終與真神歸來后巫祝一族的禍福相關甚密，其余的一概不可知不可占，只得作罷。因而，舞游也料不到魔尊冥淵璇澤的出現。

“我們此刻在劣勢，需要的正是變數。我們至少應盡一份力，表明踏風之盟的立場，若女帝勝了，結盟便是順理成章了。至于你，閃閃，你若只在此旁觀，我什么也不怪你，但你若去幫那巫祝的舞冕，可休怪我無情。”雷音沈聲說完，摸了摸鳳閃閃腦后軟軟的烏發長辮，起身也加入了戰局，與宮裏殘存的禁衛軍們一起抵抗叛軍。

雷音他知道了！鳳閃閃按著狂跳的心臟，驚愕地望著雷音的背影，想了想他最后那句“休怪我無情”，心中一痛，鼻子發酸差點兒落下淚來。鳳閃閃又去望冥淵璇澤與素江那邊，想到爺爺的話：“閃閃，爺爺這么做，也許很多族人會理解不了，但你要相信爺爺，只有取得了巫祝一族的信任，我們才有機會找到真神虛合已經提前降臨的人間肉身，才能真正地保護她的軀殼直到千年期滿，女神歸位，重現霄明。你現在做的這些事，暫時勿說與他人知道，連雷音也不要說，他那般耿直無瑕的性子，定容不下做這類事情。” 鳳閃閃定了定神，心想著無論如何也要舞冕爭取一些時間，讓他在魔尊喚醒素江身體之前可以將素江搶回來。

鳳閃閃對著雷音的身影自言自語道：“雷音，你個大傻子，我今日要看看，你到底能對我怎樣！”說罷也躍入了戰局。她躍至周吉身邊，道：“我們這樣打不行，沒想到魔尊打算這時候喚醒神之素江，得趕緊讓舞冕直接去把人神搶回來，我和你帶剩下的人牽制住女帝！”周吉大吃一驚，道：“你說什么魔尊？哪裏又冒出來個魔尊？”“哎呀你別問這么多，反正這個魔尊比女帝還不好惹就對了！”鳳閃閃急得直接拍了周吉腦瓜子一巴掌。周吉可不敢對鳳閃閃有什么意見，他一心等著抱巫祝的大腿好做祈桑皇帝呢，對領來舞冕的這美貌少女自是恭敬。周吉當即答應著道：“怎么半路殺出這么個壞事的大魔頭！之前一點兒風聲沒有哇！好！那我陪鳳姑娘兜著這邊！讓舞冕大人辦正事先！”

鳳閃閃運足靈力向舞冕疾呼：“舞冕大人！女帝交給我們！你快看那光焰！海魔一族的魔尊冥淵璇澤打算喚醒神之素江！”

舞冕鬼魅身形微有一頓，接著他一皺眉，顯然是需要一點時間，才把魔尊冥淵璇澤這個半截子埋灰裏的陳年大海魔給想起來。想起舞游長老和哥哥的各種擔心，似乎此行又遇上了大不順，舞冕心中大道晦氣。他火大地抬頭，向那光焰細看，果然中間懸浮著一個小小的纖細身影。鳳姑娘想必是不會認錯的，那就是第十代人神神之素江。舞冕又見神之素江身上發出墨白交織的光，光焰外魔尊冥淵璇澤正為之護法，心中一個咯噔，一股令舞冕心底發涼的糟糕預感升了起來——巫祝一族之所以能在人神身上搞出“開啟神智”這一出好戲，就是好幾百年前從海魔一族的手中秘密交換得來的喋血之術啊！每一任海魔一族的魔尊，自然也都掌握著這個方法，時不時還會以此為要挾和巫祝一族做點交易。

今日，若冥淵璇澤只是喚醒了神之素江，人神不答應和自己回去，就夠棘手的了，再若是魔尊直接開啟了神之素江的神智......舞冕臉上的面無表情漸漸龜裂。他身形若光，舍了八池黎鷹就向那包裹人神的光焰處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