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鳥妖

自從白鴉和素江二人前幾日有了一次意料外的親密之后，素江總是時不時想起當時的天光與夜色，想起白鴉的氣息，那是少年的氣息，也是成年男子的氣息，令素江忍不住心跳如雷。但素江每次想到這，因為情動，都會令不受控的神智反噬，叫她頭痛欲吐，冷汗淋漓，然而她就是執(zhí)拗地忍受著、反抗著，開始慢慢接受這也是一種活法。

也是從那一日起，素江開始更加頻繁地看到一些神之星煌生前的畫面，那么的真，那么的身臨其境，有時素江會在夢中大叫出聲道：“那不是我！”將白鴉嚇一大跳。白鴉擅長以水之靈力行治愈安神之術(shù)，只要兩人單獨相處時就會為素江施術(shù)安神。

“白鴉，那次你眼睛又變成金色了，那次的安神效果還不錯，你用的什么術(shù)法？你再變一次給我看看唄？”這日白鴉給素江施術(shù)時，素江閉著眼睛道。白鴉道：“那是我自創(chuàng)的，叫回夢之術(shù)，只有配合我的涅金瞳才好使。”素江睜開眼道：“涅金瞳？我第一次聽說有這個，神智裏都沒有聽說過，看來你這是獨一份的。你是不是很少現(xiàn)出它？”白鴉道：“唔，我不喜歡它出現(xiàn)時的感覺，仿佛它根本不屬于我，它也看不上我，把它召出來后我總是會很累，有一段時間對自己身體的掌控會變?nèi)酢Ｊ遣皇呛眯Γ棵髅骶褪亲约旱难劬ΑＴ趺矗阆胛矣没貕糁g(shù)，也不是不行，你喊聲好哥哥我來聽聽。”白鴉一臉壞笑。

“算了，我又想了想，覺得那個法子效果也不怎樣。”素江伸了個懶腰，晃了晃腦袋，“不如吃點好吃的。”她自廣袖中摸出了一個紙包，打開來裏面是一支亮晶晶的小糖人，看模樣是仙女飛天，還有一朵可愛祥云。

“腳踏千千萬萬修靈者的人神，天天就知道吃零嘴兒。”白鴉望著素江美滋滋吃糖的樣子，伸手去搶，“這個就這么好吃嗎？給我嘗一口。”

“不要！”素江閃身躲開，瞬間就換了位置，祭仙劍一時沒準備，劍柄一沈，非常不滿地嗡聲一震。素江向后舉著糖人道：“這可是我兒未兒孝敬給我的！才不分給你！”

“什么你兒子！我難道要當?shù)耍俊卑坐f抱著雙臂半瞇著鳳目道，“你這丫頭，我就那么一會兒不在你身邊，你就自說自話領(lǐng)了個小鬼回來，還認他作大好兒，有沒有問過我？”

素江剛想說未兒身世可憐，從晉搖公主肚子裏生下來時就是個死胎，變成死靈之后還被關(guān)在無之境裏，和無父無母沒有區(qū)別。但一想到白鴉更是無父無母，便改口道：“我拒絕不了嘛，最近我的神智在失控時給我看的最多的就是曲商和星煌的記憶了，之前我看繁星塔裏的巫祝典籍，還以為曲商和晉搖在一起，曲商只是三分真心七分假意，但其實真相并不是那么簡單。曲商確實利用過晉搖公主，但曲商對公主的愛也是真的。晉搖公主在有身孕的時候就半瘋了，將和曲商有了孩子的事情全部忘了，但一個做母親的，生下的孩子是個死嬰，再瘋癲也不可能毫無感覺，無盡的恨意仍在，慢慢就轉(zhuǎn)到了曲商身上。晉搖后來有時清醒有時瘋狂，而且非常極端地和曲商作對，領(lǐng)著皇城中的叛軍襲擊巫祝修靈者、捕殺歸降曲商的非人族類......最后將晉搖穿心而過的那一劍，何嘗不是在曲商的心裏破了一個淋漓的巨口......”

白鴉看素江說著說著臉色開始蒼白，捂著胸口像小動物似的縮了起來，知道她腦子裏的記憶碎片恐怕又在風云翻涌，白鴉迅速把素江的手一抬，那仙女小糖人冰冰涼涼的甜絲絲兒一下貼上素江的唇，白鴉道：“好了別說那些了，都是塵封作古的事兒，你就快吃你的糖吧。”

素江嘗到甜味兒，漸漸回神，眼睛一彎，問道：“那你不生氣未兒喊我作娘親啦？也不介意他天天給我買零食了？”

白鴉眉一挑，似笑非笑道：“我本來就沒生氣，逗你好玩兒而已。再說，那糖人可不是未兒有心要送你的。他最近和白唇形影不離的，那小蛇妖對你，可是很放不下。每天借著未兒的名義給你買甜嘴的吃食，卻不敢自己來見你。”

素江咔嚓咔嚓咬碎了糖，小嘴一動一動像只花栗鼠，瞪著眼睛看著白鴉，像是一時還需細想白鴉的話。她其實心中清楚那蛇妖白唇對自己的目光中包含什么，是夾雜著蛇妖情欲的愛意，又有著妖族對強者力量的渴望崇拜。不過她一點兒也不在意白唇的想法，若不是白鴉直接說出來，她本打算一直當作不知道，也不回應(yīng)。對于人神來說，愛慕與崇敬者，多如繁星；憎惡與怨恨者，也多如繁星。而對于那些非人族類，素江本就帶著隱隱的厭惡，后又知道了他們在真神時期是得了真神鲆烏點化借由魔氣來修靈，就更沒有多余的同情心或關(guān)心可以施舍給非人族類了。

白鴉看素江認真咬碎糖人的模樣，只當她真的對白唇的感情尚不清楚，便道：“嘖，那個白唇這樣對你好，我倒還放心一些。墨娘率領(lǐng)老林古眾妖，雖跟了我們，但你殺了他們那么多伙伴，還逼得老林谷分裂，制造出了青青那團巨大的入魔妖胎。在老林古眾妖心中，對你這個末代人神必然是伏著恨的。”

“不怕。他們那點斤兩，遠傷不到我們。兩盟對陣時的馬前卒，死了也就死了。”素江含著糖人，語輕如風。

“真是不喜歡你說話這么不留余地的樣子。”白鴉皺起眉，兩指指背彈了一下素江的眉心，忽然聽得云下有喧鬧嘈雜之聲，白鴉便打住了剩下的話。素江向下望去，舉著糖人一揮，祭仙劍便也順著素江的目光迅速向下飛去。

很快喧囂聲清晰起來，聞得一片打殺暴怒之聲，云下地面出現(xiàn)的一瞬間，只見老林谷眾妖們和一群鳥妖正在廝殺相斗，各種攻擊術(shù)法的靈力光流兇狠地來來回回穿梭，濺起了無數(shù)殘肢斷臂，鳥羽混著蛇首，還有野獸的利爪獠牙，飛起的血肉將腥臭揚揚灑灑。這群鳥妖數(shù)量不多，數(shù)十只而已，但看起來有不少修為已達中階末期，術(shù)法以金之靈力和火之靈力為主，施放時顏色頗為漂亮絢爛，不過裹著濃重妖邪之氣。

在天上視角明朗，可以看出來這場廝殺的結(jié)局沒有什么懸念，畢竟鳥妖數(shù)量寡不敵眾，蛇妖中的一些高階也并不在場。“他們搞得定的嘛。”白鴉道，“就是不知道這些鳥妖是哪裏跑來的？這裏離北邊的唐崎已經(jīng)不遠了吧？不知道這些是鳥靈王派出來探路巡邏的雜毛兵呢，還是巨芒當?shù)氐恼忌酵林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