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晴和余霽并沒有在靈州停留太久，第二天她們就離開了。
一來是不想在此時撞見星靈，不論是簡晴給老夫人扯的謊被揭穿，還是雙方見面又一言不合動起手來，都是她們此時不希望看到的。
二來，余霽向老夫人打聽了有沒有難以完成的任務。老夫人先是拿出了一些懸賞額比較高的刺殺任務，但是余霽都拒絕了，因為她覺得這些任務都不夠難。最終老夫人只得說了一個被封存的任務。
這個任務是大約30年前被發出的，當時渝州的某座山裏，一夜之間全村人全部失蹤。當地官員派去調查的人也都有去無回，此事驚動了朝廷，皇帝舍不得自己朝中的下屬去冒險，于是讓無枉派人去查探，結果也是去了多少人就失蹤多少人。
當年有大膽的江湖游俠不信邪，結果再也沒人見過那幾個俠士。此后數年間三大組織都陸陸續續派過一些人去“碰運氣”，特別是蕭清寒接手夜鶯之后，直接讓不服她的人去“送死”。而結果自然都是杳無音訊。
再后來，那座山成了禁止人類進入的禁地，而江湖上也再也沒有人嘗試去一探究竟了。山下的村莊和城鎮，雖然不時還會有失蹤的報告，但是再沒有出現過大規模失蹤的情況。當地的百姓也琢磨出了一套“保平安”的辦法，每月往山裏送兩個人，基本就可以平安一個月，此事被當地人稱為“祭山神”。
余霽和簡晴兩人一邊游山玩水，一邊向著渝州方向前進，終于在十月初十的時候到達了傳說中的那座山。
山下圍著繩索，這是官府提示百姓不得進山的意思。山下的這座小鎮倒是一切看起來很平常，街上的商販叫賣著，生意還不錯，人們也像任何一座別的小城裏那樣過著日子。
“咱們先找家客棧，觀察一天看看。”余霽指了指街邊的客棧。
簡晴點頭，跟上了余霽。她知道，在找人打聽情況前，先自己觀察一番，能夠幫助自己不至于被他人的說法帶著跑。
待到日落時分，街上的人們紛紛回家閉門不出。殘陽灑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凄涼而又詭異。
“小二，這么早怎么就打烊了？”余霽沖著正在關門的小二提問。
“客官，你們外鄉人不知道，這是咱們這兒的規矩。”那小二沒有直說原因。
余霽隔空指了指山的方向，“那山裏怎么不能進去？”
“這是規矩，人要是觸怒了山神，所有人都要倒霉。”小二可能是真的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么了。
回到房間，簡晴說出了自己的判斷：“這裏的人其實還是很怕危險的，但是官府應該隱瞞了一些事，年輕人可能都不清楚真相了。”
“當年的親歷者也并不知道真相，真相恐怕只有那些再也回不來的人知道。”余霽將一直拿在手裏的曇靈放在了桌上，稍稍放松了一下，坐到床上拍了拍枕頭，“咱們先觀察幾天，等到十五那天進山。”
“為什么一定是十五？”簡晴有些不解，對付西夏人那天也是十五，其實當時她們也早幾天就已經到了邊境，但是余霽卻故意等了幾天才動手。
“因為月圓的時候，我們靈術師的靈力是最強的。”余霽一笑回答，“巫師正好反過來，初一的時候他們的術法最強。”
“還有這種事？”簡晴有些意外，原來術法和武功不同，并不是隨時能夠發揮全力的，“所以你不會又打算用‘血染河山’吧？咱們可是說好的，不許隨隨便便用這招。”
在打敗了西夏人的那一夜，簡晴便逼著余霽發誓，往后不到生死攸關的時候，不使用血染河山這一招。至于原因，簡晴只說了靈力消耗太多不好，不過余霽已經猜到必然是前世與之有關給簡晴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回憶。
“放心吧，”余霽笑了一下，轉頭看向窗外的落日，“我只是懷疑這件事和巫師有關，所以等到十五，趁他們最弱而我們最強的時候殺進去。”
“巫師？”簡晴想起了幽州城裏見過的那個小巫師，“巫師和靈術師到底有什么區別呀？感覺招數挺像的？”
“不一樣的。”余霽搖搖頭，似乎是正好看見了桌上的茶壺，倒了一盞茶出來，“靈術師是用自己的靈魂與神做交易的人，巫師是用自己的血肉與鬼做交易的人。如果說，一個人就像這盞茶，茶盞是皮肉，水是血液，茶香是靈魂。”
余霽說著將茶水一飲而盡，“巫師灑出自己的鮮血，招來鬼魂，定下契約。這些鬼魂要替巫師做事，而巫師也會賜予他們鮮血，直到生命的最后。巫師通常是在自身的力量衰弱之后，被跟隨了他們一生的鬼魂食盡血肉而死。”
茶盞落地，余霽用靈力拖了一下，沒讓它摔碎。桌面上不再有茶盞，但茶香仍在，“而他們的靈魂會變成新的鬼魂，也會擁有自己的主人，也會在主人生命的最后將主人吃掉。”彎腰拾起茶盞，重新倒滿一杯茶，宛如一個周而覆始的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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