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晴的這句介紹完全是“投其所好”，自從知道了爹爹收藏的那本秘籍就是清幽閣的東西，再加上她們兩家祖上的約定。簡晴覺得憑著這層關系，爹娘一定會喜歡余霽的。
果然，聽了這話簡將軍對余霽更感興趣了，“原來是曇姑娘的后人，難怪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將這位姑娘說成是天仙下凡了。不過，小姑娘氣色不佳，是傷著了嗎？嚴重嗎？找大夫看過了嗎？”
“這……”簡晴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雖然她自己是不介意，但是爹娘會不會因為余霽的病而嫌棄她……
“多謝將軍關心，晚輩這兩日確實病著，但平時無妨的，只消再休息兩日就好。”余霽替簡晴做了回答。有些事終究是瞞不住的，但也確實需要一點點讓他們接受。
卻突然從門口傳來一把聲音：“你這是娘胎裏帶出的病，上次見你的時候還沒這么嚴重，這才不到半年，怎么就搞成這樣了？”
眾人抬頭，卻見了門口那個人有些眼熟。簡晴在腦中回憶一番，終于想起來了，是那個山寨裏見過的毒醫(yī)！
“你怎么在這裏！”簡晴帶著敵意地站起來質問。
“問你爹娘嘍，我也沒想到簡老大的閨女原來是你。”毒醫(yī)說著自己跨進門來。
簡將軍主動做了介紹：“這位是個云游四海的神醫(yī)，當年曾經在西域救助過我軍中的兄弟們。這回也是在靈州偶遇，同行至此。”
“什么神醫(yī)，我是毒醫(yī)，用毒才是我的本行。”毒醫(yī)挑刺糾正，“不過簡老大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小弟我給你鞍前馬后。”
“爹，你是怎么收付他的……”簡晴有些懷疑人生地看著毒醫(yī)自稱小弟。
簡將軍看了毒醫(yī)一眼，“也沒怎么，當初別人說他只會下毒害人不懂救人，我信了他讓他做了隨軍醫(yī)師。”
“這個重要嗎！”毒醫(yī)打斷了這些陳年往事，把話題引回了余霽身上，“這位姑娘，你不信我也就罷了，畢竟當時那種環(huán)境，我也不指望你能信我。但是你好歹應該配合我遠志師弟的治療吧，按這種速度發(fā)展下去，你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嗎？”
余霽移開了目光，低頭。她本就是應該臥床靜養(yǎng)的狀態(tài)，因為簡晴的爹娘來了才勉強起身，此刻被道破了病情，那點強撐著的精神也差不多散了，乏力感油然而生。
卻是簡晴顫抖著聲音提問：“多久？”
這一聲中的情緒，令將軍夫人狐疑地打量起了兩個孩子，作為女人加上母親的直覺，她相信自家女兒對那位小姑娘有著特別的感情。
毒醫(yī)掐了幾個數(shù)，“按照這種惡化的速度，能不能挨過這個冬天還不一定。不過，如果能好好休養(yǎng)，應該還有回轉的余地。她自己應該也有察覺的，曇族后人的靈力何其強大，往日就算病發(fā)也很快會被靈力緩解吧。但這次卻病了數(shù)日，這是身體給出的警告，萬不可再仗著靈力而隨意消耗了。”
余霽確實是有預感的，但是聽到毒醫(yī)那么直接地說出來，還是感覺心跳一滯，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絞痛，呼吸困難的感覺也跟著來搗亂。
“余霽！”簡晴發(fā)覺了余霽的狀態(tài)不對，立刻扶穩(wěn)了她，伸手替她揉著胸口，“你怎么樣？很難受嗎？”然而余霽已經半昏半醒地無法回答了。
簡將軍起身道，“丫頭，快帶她回床上歇著。”
將軍夫人也在這時發(fā)話了：“小毒啊，你看著她現(xiàn)在還能走動嗎？這川渝之地濕氣重飲食又辣，我看，咱們要不還是去江南一帶，那兒氣候也好，風景也好，飲食也清淡，比較適合養(yǎng)病啊。”
“成，路上我護著。”毒醫(yī)點頭允許。
心疾導致的昏厥常常并不會持續(xù)很久便會自己醒來，因此當他們在說著去哪兒時，余霽已經恢覆了意識，此刻靠著床頭半躺著輕輕開口：“不去江南，那裏是夜鶯的領地……不能讓師父知道，他知道了，我就出不來了……”
“你師父管得了洞庭，還能管得了整個江南？”毒醫(yī)是不信的，“正好我在江寧有個開醫(yī)館的師兄，到那兒去閉門不出地養(yǎng)著，誰能知道？”
余霽沈默良久，終是點了頭。
次日，他們五人一起離開了涪州。出城的時候，馬車路過了繁華的街道。簡將軍在車廂外駕車，略帶感慨道：“涪州是周笑老夫人的故鄉(xiāng)，當年的周莊鏢局被血玉教滅門只逃出來她一人。如今她成了蝶夢組織的創(chuàng)始人，從周莊到蝶夢，取的正是‘莊周夢蝶’之意。”
車廂內，簡晴聽到了爹爹的感慨，也望向了窗外的街道。數(shù)十年之后，涪州早已看不見那個風雨飄搖的年代留下的殺戮痕跡，但是周老夫人必定常常夢回周莊吧，以至于不知哪邊才是夢境，哪邊又是現(xiàn)實。原來，“蝶夢”之意是如此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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